沈青葙走时,为她?新做的春衫刚刚好做好,他装了几个箱笼送过?去,被她?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后面她?生辰时,他猜着她?不肯收他的东西,便把她?从前喜欢的吃食装了几大盒送过?去,依旧被她?退了回来,他犹豫许久,最终不得不把她?曾穿过?的旧衣和妆奁等物收拾了一箱送去,可她?竟然还是不收。
那些衣服首饰,他本是不舍得送还给她?的,总觉得上面沾染了她?的气息,留在身边,就好像她?还在似的。
可他那样宝贵着不舍得送还的东西,她?竟也是毫不留恋。
她?可真是无情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在一处足足有一百多天的时间,可在她?心上似乎一点儿痕迹也不曾留下?。
反而是他,反反复复难以忘怀。
裴寂一念至此,只觉得心口上又抑制不住地疼起来,曾经他以为,在那些幻想中见到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人?痛苦不甘,如今才知?道,咫尺天涯,求而不得,才更是锥心刺骨。
他低着头,在应长乐审视的目光中,低声道:“这一次,她?会?收的。”
“哦?”应长乐娥眉一抬,向他看?去,才发现他身后的家僮抱着一个琵琶囊,显然是沈青葙曾经用过?的那把凤尾琵琶了。
这是罗黑黑送给沈青葙的东西,恩师所赐,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
应长乐笑了下?,道:“你去吧,说完了话自己走就行,不必再?来告诉我。”
肩舆很?快离开,裴寂迎着沈青葙的车子慢慢上前,心中百感交集。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到,他也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家世、头脑、相貌、时运,别人?求一样都未必能得,对他来说却都是毫不费力?,他已经习惯了事事都在掌握之中,习惯了毫不费力?得到一切,于是在遇见她?、对她?起了别样心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便下?手了。
结果?,一败涂地。
他搭进去了自己,她?却全身而退,可真是嘲讽啊!
裴寂一步一步的,走到沈青葙的车前,低声唤她?:“青娘。”
车中人?毫无回应,车子也不曾停,只是快快地向前走着,裴寂苦笑一下?,抬步跟上去,抬高了声音:“青娘,我把你的琵琶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