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哥。被刻意忽略的人和事一刹那全部涌上心头,眼泪随之涌出,门开了,灯笼的光照出裴寂的影子,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跟着门又关上,光亮消失,一切重又陷入了黑暗。
这黑暗深不见底,沈青葙看不见尽头,也看不见光亮,只能紧紧抱住双臂,不断坠落。
门外。
黄绰低声道:“三郎君,在城外悬崖下找到了那个胡人,还有一口气。”
“带上医者,连夜送回长安,”裴寂沉声吩咐,“不得有任何闪失!”
他沉吟着,又道:“安排些牢靠的人手,寻一个与沈潜有关的,叫阿团的人,大约是女子,还有个儿子,云州和长安都要找一找。”
“阿团是?”黄绰头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由不得追问。
“齐云缙用她来威胁沈潜,但沈家登记在册的人犯中,并没有这个名字,找到她,也许能让沈潜面圣时说实话。”裴寂低声道,“如今还能腾出多少人手?”
“不到四十个。”黄绰道。
“都随我去牢房。”裴寂目光沉沉,“今夜只怕,有一场恶斗。”
这一夜,牢房里的灯火早早熄灭,无数人在沉默中攻入牢门,又在沉默中变成尸体,沈白洛自始至终昏迷不醒,也就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他的性命,又有多少人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天光微亮之时,裴寂回到云州驿。
越过警戒的卫士,裴寂推开房门,入眼看见沈青葙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坐在短榻的一角,沉沉睡着。
天光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抹淡淡的灰影子,清艳的眉眼被散乱的黑发遮住,唯有紧抱双臂的姿态,无声地流露着脆弱。
怜惜丝丝缕缕漫上心头,裴寂慢慢走过去,拥住了她。
怀中人乍然惊醒,明眸中清光一闪,在看清他的一刹那,重又回归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