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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灯笼,都是他亲手糊的灯纸。

也不怪他鞋底沾了枯叶青草,这些萤火,都是他一只只抓获。

越朝歌意识到这些,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朦胧的视线里她发现,越萧甚至有心到,所有的灯笼都和她玉牌上的那只鸽子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他知道她想家,所以约在了鼓鼓里。

他知道她想父皇母后,所以刻意做了玉牌上的鸽子形状的灯笼。

那点点萤火是他的心,越朝歌仿佛还从上面闻到了些许酒意,仿佛看见朦胧天光里那抹修然长身装设高台的模样。

她忽然蹲下身,泣不成声。

为那灰尘遍布的过往,为这灯火明艳的当下,为父皇母后的离开,为越萧的到来。这一刻她忽然清晰地感受到,越萧代替着她父皇母后,深深地爱着她。什么穆西岚,什么十万潘军,明月酒楼之会后,他彻夜未眠,为她打造了这方盛世长歌的观月高台。

就连碧禾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看着台上点点灯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皎洁的月光里,一排黑影降落。

暗卫亲军悄然出现,来得这样不合时宜,他们齐齐跪在越朝歌身前,不发一言。

越朝歌红着眼,目光从他们腰间的革带上扫过。这些革带与越萧的领军革带大致相同,只是越萧的那条,多了一块细小的鲜红玛瑙。

她仍蹲着,心往下沉了又沉。

抬手擦干净泪,方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亲军向前一步,单膝跪地,“启禀长公主,领军大人失踪了。潘军小将穆西岚刚刚回了大大营召集人马,往渡骨山而去。领军大人交代我们,他单独行事时,一切听长公主指挥。”

越朝歌每听一句,心就往下沉一寸。

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整个心脏像被钝锯划拉而过,割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她整个人像沉入深海,水意从四面八法挤压而来,压迫得她无法呼吸,全身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