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非过虑,果然刚刚睡着,那女细作就又入梦来找她了,质问她为何出尔反尔?
孟婉再次惊醒,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肯再睡了。
她蹑手蹑脚的趿上靴子,披了戎衣,又信手理了理发髻,摸着黑出了仓房。到了灶膛,她才取来一盏风灯点上,有了一豆灯火,心才稍安一些。
夜风恻恻,沁凉如水,孟婉提着风灯出了门,径直行往校场。
校场上已没了女细作的身影,人都死了整整一日了,怎可能还会留在这儿?
吹了会儿风,灵台渐渐清明,孟婉想起今日灶间有人似乎提到,这里死了人都会拉去北山的乱葬岗。
踌躇了下,她便调转方向,继续提灯行路。边行着路,边暗暗佩服起自己的勇气来。
其实连她自己也想不通,胆子为何会时大时小?在一些微小的事情上,她似乎很容易被吓到,可在一些极具危险的事情上,又好似有勇有谋。
就比如当初女扮男装来兵营这等杀头大事,她竟两日就拿出决断,毅然决然。
再比如此刻,她只身一人来到乱葬岗,心里怕是怕的,但脚却主意大的很,拖着身子就往这边来履行梦中的承诺。
孟婉站在一个小土丘上,缦立远视,左手打着风灯,右手不断摩挲左腕上的镯子。凄凄夜风里,她将它摩得温热,感受着那丝暖意,就如太子表哥初为她戴上时。
那时她堪堪四岁,而他九岁,她初次入宫便受人欺负,缩在角落里哭泣。他将这只镯子送她,道这是他母后之物,只要她将这只镯子戴在身上,定保无人再敢欺负于她。
她如获至宝,由着他将镯子套到自己胳膊上,却发现晃晃荡荡,做臂环都还嫌松。
于是她信誓旦旦的道:“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戴在手上再也不摘下!”
他笑眸望她,淡淡的应了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