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没接受过在路上要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品德教育吗?
乔瑜被他一语戳穿,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最后心口不一地摇头回答:“不是。”
感谢伟大的人道主义关怀。
她这话一截,林一安也不再开口,沉闷的档案室里就只剩纸张翻动的脆响和他偶尔嗓音清淡的一两句话,在被稀释许多倍的雨声的白噪当中,加上眼下本是万物归巢的时间点,出乎意料地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重复的工作把时间的体验感拉得比平时要长,糅着他衣服上舒缓神经的马鞭草的香味,乔瑜在这一瞬间里,忽然发现身边有一个人陪伴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好得甚至让人觉得,这应该是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以至于最后那本档案袋检查完毕,时空感被蓦地压紧、皱缩,她能隐约感受到一点意犹未尽和失落,安静地看着他把它们放回书架上的背影出神。
直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把她拉回正常的时序,林一安显然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的氛围,轻描淡写地示意她:“走吧。”
……
一直到下了楼,将要入秋的凉意比刚才更显,乔瑜在看林一安撑开伞后才想起了什么,问他:“你只带了一把伞吗?”
林一安也是在转头示意她进来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但又不好承认自己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只能信口开河道:“公司里只有一把伞了,别的都被员工借走了。”
乔瑜当然也没什么可怀疑的,点了点头后,尽量小心地走到他边上,躲进伞下。
只不过他这一路走得实在痛苦,乔瑜又怕自己的存在会加剧他的不适,很自觉地一点点往伞的边缘挪动,也顾不上肩膀很快湿掉的那一小片。
林一安尽管不舒服,但理智尚存,一来为了自己的教养,礼让女士是必要的;二来如果让她湿透,自己今天来接她就毫无意义,于是伞在他手中随着她偏离的方向一点点往她上方移动。
这一来原本好好的、绰绰有余的一把大伞,硬是被他们两个人撑得顾此失彼、捉襟见肘。
等到乔瑜往一旁越歪越厉害,林一安总算受不了,语气不善地问她:“跟我走在一起让你觉得这么不舒服吗?”
“啊?”乔瑜下意识抬头看他,觉得他这话不应该反过来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