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直起腰,平视易琅。
“如果不是奴婢亲手所为,如何写得出来。”
易琅沉默了一阵,“厂臣,你想朕如何处置你。”
“遵大明先祖遗志,依《太祖内训》,参《大明刑律》。”
易琅仰起脖子,“可你教朕读过《贞观政要》的第十三篇(《贞观政要》第十三篇为《伦仁义》,朕对你处以杖刑之后,你也告诫过朕,望我知刑罚残酷,行用慎之。厂臣,朕可以与内阁商议,对你容情。”
“陛下,您已经赦过我很多次了。”
邓瑛垂手打断他,平声续道:“《贞观政要》第十三篇讲的是臣民归附仁政,陛下的仁义要施与百姓与和官将,而不是我。至于刑罚,的确要用行用慎之,否则就会再出桐嘉案。但驭内廷奴婢,则不该爱怜。先太祖治世五十余年,而无宦祸,先帝在朝十四年,却因司礼监而牵出百余冤案。其中原因,白首辅应当已向陛下解明。他们的话没有错,时至今日,奴婢的老师,桐嘉书院八十余院生,还有无数冤狱中的旧臣,都还是黄土底下的罪人,他们都等着您替他们昭雪。陛下,为君者当杀伐决断,不必对我容情。”
“你先站起来。”
易琅沉默了很久,方开口说出这句话。
邓瑛站起身,易琅便要仰起头才能看他。
“厂臣,你虽未做过文华殿的讲官,朕也不能视你为师,但你对朕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会记下来,你不让朕对你容情,朕听你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事,要朕走吗?”
邓瑛点了点头。
“我已无家籍,如果陛下允准,在我获罪以后,将我身上的宫籍过给杨家吧。”
——
天上传来一声惊雷。
杨伦抬头朝闪雷之后的天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