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一个庶吉士道:“遭罪是小事,清得了我们的俸银债,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说得是,开年你说给我们清债,清到了现在,也没到三层,我家的老母,如今病重在床,指望着银子请大夫,若再领不到俸,我是活也没脸,死也不敢了。”
他这话一说完,将才那个庶吉士道:“杨尚书,别说是我们不忿。”
他说着朝外面一指,“东厂的几个千户,在地方上又是买地又是购院,如今在城外头闹出了妇孺人命,也不见官逮,仍见他们一日一日地在京城地境上快活。”
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啊,都说内阁为了荡清阉党遗祸,不遗余力,结果只是死了一个何怡贤,他死了,旧案翻起来艰难,这些我们不是不知道,但连事关人命的新案,也处置不了吗?”
杨伦站在日头底下没有说话。
他本就是容易出汗的人,此时背脊湿腻,手心发潮。
主簿视图替自己的尚书大人解围,上前道:“杨尚书,今儿还有部议。”
杨伦摆了摆手,“叫停了,催促内堂,尽快把俸饷发出去。”
说完转身出了户部衙门,弃轿骑马,朝顺天府衙门奔去。
顺天府的堂门外聚集了很多听堂审的百姓。
府尹还未升坐,公堂上只跪着死者的母亲,身着素衣,白发苍苍,瘦得只剩下一层老皮,松松垮垮地该在骨头上。
“哎……惨呐。”
“是啊,案子翻不了,人还死了。”
“这些东厂的,真的不是人!”
“嘘……小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