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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观察笔记 她与灯 739 字 2022-10-18

张洛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自己走进诏狱的吗?”

“是。我自己来的。”他说着捡起身边的囚衣。

“这身囚衣也是我自己要穿的,身为刑余之人,在这一朝,我只能走到这一步,但是……”

他说着想起了杨婉的面容,温和地露了一丝笑容。

“但是我很仰慕那个女子,她做了我做不到的事,说了我说不出口的话。我肯在诏狱受《大明律》的惩戒,但我信她,她不会像我这样,她还有路可以走,她会好好地活着。”

张洛的手在膝上捏握成拳,不禁想起当年杨婉因鹤居案受审的情形。

鞭刑之下她痛到极致,浑身扭曲,四肢百骸皆在颤抖。

从表面上看,她和其他的女犯一样,羸弱,怕疼,两三鞭就足以逼出她的哭声,逼得她不断地求饶。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一刻也不肯松懈精神,拼命地维持着理智在受刑的间隙与他周旋,甚至时不时地,找准机会反客为主向他发问。

此时回想起来,张洛甚至觉得,她当时根本不是因为害怕才求饶,她只是在向他要开口的余地而已。

那场原本该由张洛掌握的刑审,最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杨婉的一场陈述。

在张洛掌管诏狱的这几年,那还是唯一的一次。

她的确没有任何一刻屈服于刑律,反而不断地利用着刑律,利用张洛心里的准则,逼他放弃对她的刑审,而后又逼他刑审自己的亲生父亲,逼他内观,逼他扪心自问,到最后,甚至逼得他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近十年的观念。

邓瑛说,他很仰慕那个女子。

“仰慕”这两个字,张洛此时也觉得有一些意思。

“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