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阳伏身喊道:“闻陛下此言,臣该万死啊。”
“谁又能万死呢。”
贞宁帝站起身,“朕近日饮食渐少,夜难安寝,不断地梦见太祖皇帝,斥朕对臣下过于仁恕,以至于贪案四起,倭乱难平。你们的确是朕的股肱之臣,但朕称你们一声“股肱”,你们就可以逼朕恩赦待罪之臣?”
御门上瑟瑟的寒风吹拂着下跪众人的官袍,贞宁帝在金台上来回地踱着步子。
“君父的冷暖你们不问,反问狱中之人,君臣之大纲,你们遵到何处去了!”
这一声断喝,惊得御使落了笔,白玉阳只得重重叩首,“臣知罪,臣恨不能立死。”
贞宁帝道:“朕原本想枷你一日,但念在你是为父求情,孝行无过的份上,朕不枷你。你即时回去,了结梁案,梁为本的家,刑部就不用抄了,朕会命锦衣卫汇同户部来办。”
他说完,扫看众臣,“接着奏事。”
受了贞宁帝一番雷霆之后,其余奏事的官员都夹紧了腿,也不敢多言,念完奏章便各自回了班列。
近巳时时,司礼监呼朝散,众人垂头丧气地走出钟鼓门。
杨伦一个人沉默地朝前走,连六科的旧僚唤他也没有听见,直到邓瑛拦在他面前,他才站住脚步。
“你追来做什么。”
“子兮,不要露悲。”
杨伦惨笑了一声,“你的奏报是什么时候呈的。”
“三日前。”
杨伦握拳朝宫墙上一摁,“到底是司礼监压的,还是陛下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