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贤笑着点头,“那朝廷上还辩什么呢?”
胡襄也笑了,“谁说不是呢。”
邓瑛静静地听完这一番对话,抬头见郑月嘉掐着茶杯,指节发白,便轻轻咳了一声。
郑月嘉虽然回过神来,却险些跌了茶杯。
几个人一闲说,时辰就打发得飞快,过了午时,内阁的票拟递了进来。
何怡贤翻了前面几本,抬手让邓瑛过来,“你看着批吧。”
邓瑛珍重地接过,立在靠窗的一张条桌上,翻开奏本。
最面上的一本是御史黄然写的,内容仍然是请立太子。
这个人是贞宁二年的探花郎,字斟字酌,文采斐然。
邓瑛挽起袖子,取笔沾朱砂,心下怅然。
年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终会成为百姓上书,为天下谏言的人,锦绣文章四海相传,交游遍京城,但是如今,他却成了读奏疏文章的人,尽管手中仍然有笔,每写一个字,却都是铁牌下的一道罪行。
落笔时,他忽然想起宁妃问他的那个问题,“如果人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活。”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呢?
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告诉杨婉,害怕她承受不起,他自己也还在内化的那一份绝望。
——
时至酉时,邓瑛从司礼监走出来,又顺路去了一道厂衙,再回护城河直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李鱼把饭食端到他屋内,放在桌上,就着衣裳擦了擦手,“我又热了一遍,你趁热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