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从赵员外吐血身亡,胡襄在喜堂被年轻的官员打伤之后,人们虽然悲愤,却并没有太多的人前往寺中吊唁。
六科的给事中,以及督察院的年轻御史们,和司礼监陷入了一场根本不受内阁控制,极度混乱的文字拉锯战。
官员们各有各的出身,或是师徒,或是同门。
尽是十年寒窗苦读的饱学之士,聚在一起,将各自的奏本当成了科考大文来彼此斟酌,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用尽剔肉剥皮的话,在奏本里把司礼监的几个大太监骂得体无完肤。一时之间各个衙门的奏书如雪花般地堆到了司礼监,继而堆上了皇帝案头。
白焕借助这场声势浩大的文喧(1),向贞宁帝施压。
因此所有的票拟都是两句态度模棱两可的话。
失去内阁的意见,皇帝只得自己亲自批复,于是这场拉锯逐渐演变成了皇帝自己和文臣之间的文字博弈。
京中文官成千上百,年轻,精力无限。
皇帝毕竟是一个人,拉锯到第四日,贞宁帝终于受不了。
他一把将御案上的折本扫到地上,宁妃挑灯的手一顿,养心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下来。
今日在御前当值的是郑月嘉,此时正跪在贞宁帝脚边。
皇帝人在气头上,朝着他的心窝子就踹了一脚,踹得他仰面滚到了书柜旁,头狠狠地磕在书柜的边角上,顿时流了血,但他也不敢管顾,连滚带爬地又匍匐到皇帝脚边。
“奴婢……该死。”
皇帝喝道:“你们司礼监口口声声是为了朕,啊?为朕尽心?”
他说着抄起手边的一本奏折直接甩到郑月嘉的脸上,郑月嘉受了一道罪,连动都不敢动,只跪着不断地说道:“奴婢该死,请陛下息怒。”
“该死就死,来人,把郑月嘉脱到午门,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