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大牢十分阴寒。
贞宁十一年年底,皇帝才因太后千秋大赦过一次。
因此牢中关押的囚犯不多,且大多已判了秋决,了无所望,人息平平。
为了让邓瑛照顾张展春,白玉阳没有让他戴镣铐,但即便如此,牢中湿冷,他的脚伤仍然寒疼的厉害。
“是去年年底在这里伤的吧。”
张展春看他背对自己在撩看脚腕,便靠在墙上轻问了一句。
“我没事。”
邓瑛否认过后,张展春也没再往下问。
他仰起头,看着头顶苔痕斑斑的木梁,怅然道:“我在乡里听说邓颐的事以后,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跟你别过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看你。 ”
邓瑛转身跪在他面前,“老师……不该回京来。”
张展春咳笑一声,“跪什么跪,你又没错。”
邓瑛低头下头,“我连累老师受苦,实在无地自容。”
他说着,弯腰伏身不肯再起。
张展春看着他摇了摇头,“符灵,你是我带上这条路的,你和杨伦同年进士及第,少年丰朗,无论才学还是政经,你皆不在杨伦之下,是我看重你的天赋,明知白焕也看重你,但还是把你带到土木堆上,一晃就是十年。我明知这其中很多腌臜腥臭之事,却逼你与我一道隐忍,到现在为止,你一直做得很好,从没有让我失望。”
“老师不要如此说,邓瑛忏愧。”
张展春咳了几声, “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怎么能够不维护你。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侮辱我的学生。白崇之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