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冷。
那种冷是从背脊骨上传来的,一阵一阵地,往他的内心深处钻。
大明的杖刑一直有两重色彩。
一重是权力阶级向受刑者示辱,一重则是受刑者向权力阶级明志。
很多文臣直言上谏,惹怒天颜之后,都会受庭杖之刑。
但这种刑罚在事后甚至会成为一道荣疤,烙在文臣的风华册上。
可是邓瑛明白,这与他无关,他此时所配承受的,只有羞辱。
对此虽然他早有准备,还是难免怅然。
杨伦眼见这情景,心里着急,起身刚要再开口。
张洛却冷声道:“衣冠体面是留给国士的,按律,对罪奴没这个恩典。”
杨伦听他这样说见简直忍无可忍,恨不得直接上给张洛一拳。
“张洛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刑部的公堂,不是你诏狱的刑堂。”
张洛面无表情,“我司掌诏狱,本应与三司共正大明律,但户部什么时候可以过问刑律。再有,既是要刑讯,这一身衣衫就不就衣冠,留着打进血肉里,反而增伤,有碍下一次讯问。”
说完,他低头看向邓瑛,“我并非与你在私恨上纠缠。此举为守明律尊严,也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邓瑛没有看他,闭眼应:“是。”
杨伦却已出案上前:“张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