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被肯定之后又继续说:“这样还不够,孩子就是白纸,各地的学宫应该尽早办起来,还有善堂……今年水患,只怕又有许多人家,无力养育孩子了。”
听到后半句,程远脸上的笑便收敛了,点了点头。
谢妩又将自己想到的问题说与程远:“之前恩科,我们只想到能利用天下寒门学子与士族抗衡,可这也不是万无一失。”
凡事都有两面,有些人一旦跃出原有的圈子,立场也许顷刻就会转变,不是说出身寒门便会站在百姓的立场去看事情,谢妩就曾见过士族家的管事,明明自己就是庄户出身,可转身盘剥起别人来,比起主人家更狠。
还有就是,寒门一样有宗族势力,谢妩就曾见过举族供养一个学子的例子,这还是科举口子没有被打开的情况下,此次恩科之后,这样的情况定然更多,如此被供养出来的官员,等手握权力之后,真的能拒绝一些行方便的要求吗?如此下去,大约又要养出新的士族了。
以史为鉴,谢妩方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最早虽说这话的人,早已折戟沉沙,后来又有许多想要将这话实现的人,也都半途而废。
谢妩比这些人更幸运的是,她和程远都不是真正一无所有的就开始变革,而是站在了比所有人更高的位置上来做这些事情,更值得庆幸的是,她不曾彻底了解的那些疾苦,程远都知道,而程远不足的地方,她也能试着补足。
程远就仔细听着她一点点说给自己的这些,用心记下,谢妩就玩笑说:“回头我给你写个折子?”
程远听了,便点头,又说:“玉玺就在我桌上,用完记得收好。”
谢妩:“……”
好嘛,这是直接一下把写圣旨的事情都交到她手上了。
谢妩本来想到自己能写折子还挺新奇,这会一下跨越到还要写圣旨,顿时有点虚,但虚的同时,又有点兴奋,她用指尖推了推程远,试探又期待地问:“真能用呀?”
千岁回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又说:“你聪明,一学就会了。”
若说谢妩不想写写看圣旨,那绝对是骗人的,于是点点头,只白嘱咐一句:“你可都要看过才行。”
程远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来,笑着应是。
夫妻两人既然又有了想头,谢妩虽是新婚,但还是开始整日往行宫跑,程远也不嫌来回奔波,每日里都跟着她一道,夫妻恩爱是一路,互相商量正事也是一路,一点也不浪费。
雪兰的伤势一点点好了起来,谢妩每日里朋友一般与她相处,一开始时候雪兰还很惶恐,她不过一个小小宫女,即便是封了采女,那也算不得什么,陛下可都在九千岁手里捏着呢!谢妩可是九千岁的夫人!
谢妩真心想要和人好好相处,自然有百般手段,她虽有心利用,可想要与雪兰结交却也是真心,她总认为,这姑娘的遭遇,有自己的责任,她的新婚夜萧慎醉酒,世上哪里有这样巧合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谢妩自然在利用之外,更添了一份责任,即便雪兰并不知道,又或者……她也许知道了,也并不会在乎。
谢妩每多接触雪兰一点,就更能知道这姑娘的单纯软弱,她没有一点自我的概念,任谁都能将她搓圆捏扁,这些都让谢妩觉得不快活,但也清楚,雪兰这样的宫女,若太有自我,有时候才是一种痛苦,但以后,谢妩会改变这一切,她准备慢慢将这姑娘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