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冬莞没回答却也趴在铁窗边缘没动,她忽而退开两步,细瘦如枯枝的爪子狠狠在胀鼓鼓的肚子上一划。咕噜噜,一地血水间滚落在地上的是滚圆的一颗肉球,在夜色之中看得不甚清晰。黏稠血块从她的腿间落下,厉鬼也似呜咽出声,发出一道凄厉惨嚎。
如果室内开了灯,如果秦冬莞离得再近些,就可以看出那是个已经快要成型了的胎儿,寄居在年轻少女的肚子里。但饶是如此,她也能从原先的传闻里捕捉到此时的点滴真相,脑海中原先的线索清晰串联成一线,理智逐渐压过恐惧占了上风。
“是朱建才,是朱建才!”
浮肿的人形状若癫狂,嘴里喊着的名字却让人再也熟悉不过,这是治疗中心那个朱老师的全名。见对方仿佛还是可以交流的模样,强忍着本能的惧意,秦冬莞斟酌着语言开口道:
“那你为什么不找他报复去?”
“我不敢去,我不敢去!”
声嘶力竭的吼声逐渐压低,猩红的一双眼珠直勾勾盯住秦冬莞,直看得她心里发毛。而还没等她想要向后退一点,无形的力量再度将她往前一推,隔着铁窗,两人几乎是要脸贴着脸,纵然夜色暗沉,秦冬莞也能看得清楚她那满脸的青斑纵横与血丝交错。
浮肿的脸皮湿漉漉地搭了下来,浓重的腥臭萦绕在四周,让秦冬莞忍不住先屏住了呼吸。而她似乎是感觉到了这样的嫌弃,须臾向后一退,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不起。”
幽微如丝线的女声在背后响起,而比起之前那样的嘶哑,起码这个交流起来要稍稍舒适一点。还没等秦冬莞从讶异中走出,后面一直抵着她脑袋的手就缓缓了松开来。
哪怕是经历了后来那么多的关卡后秦冬莞也没有忘记,在这个第一层特殊的关卡里,她听特殊的鬼怪说了一场故事。
杨春燕和赵玉菊和其他的人一样,都是因为“治疗网瘾”被送到了这个地方来。说是为期数月的科学治疗,却给她们带来了一场贯穿了短暂一辈子的噩梦。
一进网戒中心两个人就做了舍友,在这样破旧狭窄的屋子里相依为命。一开始的封闭式管理就已经让人很是烦闷却也能接受,而没几天之后,网戒中心本性毕露,青紫的伤痕开始出现在每个新学员的身上。众人苦不堪言,又被逐渐增大的压力逼得屡屡犯错时,更大的噩梦降临到了女生们的头上。
电击治疗室的朱老师是个人面兽心的男子,他专挑漂亮又好欺负的女学员下手,一开始只是在“治疗”时动手动脚,到后来就开始变本加厉,甚至许诺用身体可以免除电击惩罚后又反悔。
在一次因为贪睡迟到之后,杨春燕也被送入了冰冷的治疗室,由于反抗遭到了朱老师的残暴对待。没过多久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杨春燕万念俱灰,报告给教授后却被拎到讲台上全班批斗。
哪怕是死了已经化作孤魂野鬼,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站在讲台上被人指着脑门骂出那些脏话时的感受。老教授对着她指指戳戳肆意谩骂,台下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到身上皆是如刀锋刷刷,饮血啖肉。
年轻的小姑娘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好不容易一分一秒地挨到了下课,又听说有人偷手机无果被逮住送到了治疗室,心中万念俱灰,直接去打了满满一盆的水端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