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在茶桌前端跪下来,敛了散漫神色,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泡了一盏茶。
虽无丝竹之音,但檐下雨声,更胜丝竹百倍。
一阵秋风拂过,薄如蝉翼的袖衫随风摇曳,似仙人驾鹤西去时飘飞的衣袍,沈珠曦闭目轻嗅盏上茶香,耳朵捕捉檐下雨声,心情舒畅,恍若已在仙境。
“你的贱人茶具是不是裂了条缝?”
李屁人的声音像一只刚抠过屁股的大手,带着人间粗俗百味,将她猝不及防从蓬莱仙境抓出。
“这是建窑茶具!”沈珠曦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对,建窑茶具,我怎么看着茶盏那里,好像裂了条缝?”
沈珠曦连忙查看,所谓的裂缝却只是建盏在出窑时自然留下的花纹。
“这是自然形成的兔毫纹!”沈珠曦放下茶盏,气道。
“有瑕疵你还买?”李鹜吃惊道,“还没我那一片色儿的大陶盆好看经用。”
原先仿佛身在仙境的诗情画意被李鹜破坏得干干净净,沈珠曦被他气了个半死,扭过头去不理他。
她凝视着屋檐下不断的雨幕,试图找回原来的意境。
沈珠曦触景生情,不禁吟出李后主流传千古的《乌夜啼》。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
“此外不堪行。”
喃喃诵完最后一句,沈珠曦眼中已饱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