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也是在见到王安石的脸之后才想起来原委,于是也没有为难的意思,把先前问魏云的话又问了一遍。
王安石愣了愣,但也没有怯场,立刻答道:“回陛下,臣想报效国家,为君尽忠。”
姬越摆摆手,示意韩阙今日的选拔结束了。
韩阙也很茫然,比自家儿子还要茫然,他不明白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了,眼见着前面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回答被淘汰,儿子竟然还能掉链子,把他往常一半的浪劲拿出来,也不至于就这样结束啊!
姬越倒是心情很好,韩阙选出来的这十个人年纪都轻,也有本事,大部分人被选中的原因都是无心仕途,只想在家里闲情逸致混日子,如今到了她面前,各种愿意报效国家起来了,她整整收拢了六个愿意去地方郡上为官的年轻人才,比起这个,储君的事情可以往后稍稍。
姬越也知道,她这个身份,真正愿意陪伴她左右的人肯定不多,有本事的人自己就能挣出一份体面来,不需要以色侍人,没本事的人也没资格来面君,她现在还年轻,也没有真正思考过情爱的问题,所以也不着急,她为天子,普天之下予取予求,谁都没有拒绝她的份。
韩阙带着人退走之后,姬越忽然想起张异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异平时会在的位置,想着他会如何记录今日的事情,目光一瞥才发觉他并没有在。
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从心里浮上来。
姬越没有多想,翻开一卷奏本继续批阅,近来天气渐凉,中秋将至,宫中也要举办宫宴,到时候再让张异随侍身边就可以了,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也就很快忽略了那一丝奇怪的感觉。
陆宴从宫里出来,心情很是压抑,他自小接受儒家教育,知道家族里很多秘辛,但从来不去沾染,自觉是个出尘不染的人,即便是来到京都繁华之地,权贵云集之所,他也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然而今日殿前问答,那个他甚至没能抬头看一眼的女君只问了他一句话,就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厌烦将他驱赶出宫,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被他驱赶的人是个卑微的仆从。
在君王眼里,他的地位难道也如一个仆从一般,可以随意打发,连一点遮掩都不需要,因为他根本没有反驳的资格,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吗?
江南世家金玉锦绣堆里养大的士族郎君第一次怀疑起了人生。
其实姬越倒没有想得太多,她厌烦陆宴,无非是觉得他和姜君有些相似,都是不把她当君王,只当她是女郎的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慢感,陆宴给人的这种感觉不怎么重,但还是有,显而易见,女君这两个字在他看来,重要的是女,而不是君。
做臣子尚且还需敲打,何况是做枕边之人,姬越从来不愿意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