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如傅卿玉所言,她的确没有不愿意越荷得宠的理由。
这位前朝公主对万事都看得极淡,但也总愿意照拂几分自家人。哪怕她或许更亲近堂妹楚怀兰,也不至于刻意害她。正想着,已听卿玉叹道:
“倒是我们……对你不起。”
越荷沉默了下来,她想起因为傅北退亲而悲愤上吊的两位老人,孰是孰非,又怎么说清呢?
傅卿玉已在轻轻地喘息:
“也不必瞒你,阿椒入宫,本是为我这病弱的身子。圣上的意思,要有这么一个人在,能够显示出本朝对前代的宽容,也好叫野人返乡务农、遗民各自归顺、治理减少波折。”
“而点你入宫则是为了军心——陈朝军队里有不少壮丁编入了大夏军中,遣散的也多是青壮之年,他们都极爱戴越威将军。越荷,你比阿椒聪明,有些事须你多担待。况且,这几日我看下来……”
她垂下睫毛,微微一叹:“阿椒定然是得不了宠了。”
闻得此言,越荷心中一跳,旋即露出一丝不安神色。
傅卿玉流露了些宽慰之态,温文道:
“此非你之过,无需介怀。我是明白的,想来日后阿椒也会明白……”她声音淡淡的,“圣上虽要抬举咱们,昭示宽容,却绝不会过分抬举,平白叫陈朝遗民们自矜身份,也惹臣子们不满。”提起前陈,她面色如常,只目光稍黯。
越荷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江承光的性格,其太过苛求完美,凡事都追求绝对平衡。有抬举的,必然有失意的作为反差,而现在,她很显然成了被抬举的那个。
换作别的皇帝,或许不会如此在意。后宫的女人漂亮可爱,能讨好到他就给些恩宠,天下岂不早在掌控?楚怀兰或许还有些希望。但这条路在江承光处却是被堵死的——他这种对于绝对完美的极致追求之下,内心的不自信和不满足如此清晰。
不过在民间和朝堂,这位皇帝的风评倒很不错——他也的确致力于塑造一个圣人的形象。
但越荷此刻却只能佯作不知,劝道:“圣上尚未招过阿椒,或许来日更喜她……也未可知。”
傅卿玉轻轻摇头:“这届选秀入宫的七人里,唯独阿椒是圣上不曾瞧中的。其余虽有内定,人却颇出彩,或如顾芳媛,又有太后为盾。所以,阿椒必然会是那个失意之人,这已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