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就连说话都是压着嗓音的,这一声不掩讥嘲的冷嗤没有压低,仿佛故意让人听见似的,众人左顾右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有冯宾微微蹙眉,想上前,却被身旁人拦住了。
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是谁。
霍青行早在杏榜发放那日就把上头的人做了大致的了解,这次他居第一,眼前的老丈是第二,听说是从扬州来的,考了许多回,而他身边这位居第三的年轻人姓杨单名一个功字,正是长安人士。
当初冯宾特地和他说过此人。
说杨功的家世在长安不算高,却有一个做次辅的姐夫。
这些年曹任深受陛下信任,官职一节节往上,连带着他那一干亲戚也水涨船高,不过比起那些仗着曹任作威作福的亲戚,这位杨功却一心只求功名,虽性子冷淡过于骄傲,倒也没有别的毛病,只是因为涉及曹任,冯宾不放心他,便多提点了几句。
霍青行却清楚杨功如此,大抵还有因为这次成绩的事。
旁人不知,杨功身为曹任的小舅子却不可能不知,他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有些事情发生了,只能向前看,过多的解释没必要。
这会他依旧请老丈在前。
老丈见他态度坚决,又怕再因此事闹腾起来,只好作罢。
霍青行低眉站在他身后,双手交叠而握,神色平静,并未回应杨功的讥嘲。
杨功却尤不肯放过他,甚至因为霍青行的无视更觉脸上无光,正要开口,宫门那处却来人了,请他们进去。
有内侍在前,即使是杨功也不敢造次,他恨恨瞪了一眼霍青行便站到了他身后。
三百学子人领着穿过午门,一路朝保和殿走去。
殿试虽只考策问,但因为天子亲自监督,众人却是觉得比当初参加会试还要难,有胆小害怕者,走起路来都已手脚,还有甚者,额头、手心都已冒起虚汗……霍青行虽神色如常,心中却也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他们这一路虽然不能抬头四顾,但两侧红墙绿瓦,随处可见雕梁画壁,再往前,汉白玉阶,金壁雕龙,每一处地方都彰显着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