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闹不说,杨广也懒得再问了,反正只是在他们这里暂住一天,明天就接走了。
杨广说:“很晚了,睡觉吧。”
杨兼戳了戳自己的小脑袋说:“唔——家里没有空房间了,怎么睡呢?这样吧,爸爸你睡客厅的沙发!”
杨广冷着脸说:“我睡沙发?他睡哪里?”
杨兼说:“当然跟我睡卧室啦。”
杨广一口拒绝:“不行,他对你图谋不轨。”
杨兼:“……”
杨兼跺脚说:“我是男孩纸!”
杨广说:“男孩子也很危险。”
于闹这个时候就很是善解人意了,说:“我可以睡沙发!”
杨兼说:“小孩子怎么能睡沙发呢?”
杨广反问说:“我的腿沙发放不下,小孩子那么小不睡沙发,谁睡沙发?”
杨兼相当无奈,杨广果然辩才出众,强词夺理第一名!
杨兼退让了,说:“既然如此,那咱们三个一起睡吧!”
杨广嫌弃的看了一眼于闹,杨兼振振有词,说:“于闹个头那么小,这是你说的哦,反正床大,不会挤哒!”
杨广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了起来,最后无奈,只好三个人一起睡卧室。
为了防止于闹对杨兼图谋不轨,杨广睡在了中间,杨兼和于闹一左一右被分开。
于闹躺下来,说:“大哥!你放心吧,我睡觉很老实的,不打呼、不磨牙!也不踹被子!”
杨广信了他的邪,以为于闹睡觉真的很老实,哪知道……
还没有半分钟,于闹简直秒睡,随即发出“呼——呼——呼——”的打呼声。
杨广烦躁的烦翻了个身,转头面对着杨兼睡。
杨兼听到打呼声醒了过来,挑了挑眉,果然看到杨广烦躁的脸色,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一样。
杨兼低声说:“你过来,咱们换换,你距离远一点就好。”
杨广坚持说:“不用。”
杨兼就爬起来,看到于闹仰躺着,四仰八叉大马金刀的睡着,张着嘴巴,呼呼的打着小呼噜。
于闹的体型有点胖,不是杨兼这种肉肉的胖,绝对是超重的那种,超重的人睡觉就有打呼噜的现象,尤其是仰睡的时候,仰睡的时候舌头自然下垂,甚至会堵塞呼吸,造成呼吸不顺畅的现象。所以其实杨广之前一定要让杨兼控制体重,并不是嫌弃杨兼不可爱,而是为了杨兼的健康着想。
杨兼跨过去,拨了一下于闹的脸颊,让他侧过头去。
于闹侧过头去,侧躺的方式会尽可能减少打呼噜,而且对于打呼且体型偏胖的人来说,侧躺比仰卧更安全,不会出现睡觉中途被憋醒,打呼噜突然咳嗽咳醒的现象。
于闹一侧头去,瞬间就不打呼噜了,安静了不少,只不过睡觉时候的呼吸还有些粗重。
杨兼又爬回来,躺下,给自己盖上小被子。
于闹不打呼噜了,杨广的脸色稍微好转,但是和陌生人“同床共枕”,杨广又是有洁癖的人,还被逼无奈一定要躺在于闹旁边,杨广还是很不舒服。
杨兼看了看“闹别扭”的儿子,就说:“这样吧!今天爸爸就大发慈悲,送你一个限量版抱枕好啦!”
抱枕?
主卧的床上的确有很多抱枕,都是老爷子送来的小奶龙,大大小小无数,不过杨兼睡觉一般都不抱着,因为抱着也会踹掉,天亮之后一地的小奶龙。
杨广还以为杨兼要把他心爱的小奶龙借给自己,结果不然。
就见小肉包一个轱辘翻身,咕噜噜竟然滚进了杨广怀里,小胳膊抱着杨广的腰,面颊扎进杨广怀里,小头发还使劲蹭好几下,活脱脱在撒娇,说:“儿砸,这个抱枕你满意嘛?”
杨广没想到,抱枕竟然是父皇本人。
其实要是说撒娇这门功夫,杨广不饶多让。当年杨兼穿越到古代养杨广的时候,杨广也是一只小包子,半大点的模样,杨广为了“独宠”,不让杨兼再有其他儿子,稳住自己隋国公小世子的地位,那是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撒娇固宠,根本不要面子的!
但是杨广万万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假萌了,若是论真萌,还是父皇更胜一筹,简直无人能及。
杨广抱住软乎乎的小包子,就好像一个大号抱枕,而且手感并非仿真,而是货真价实,那舒适程度就不必多说了。
杨广的唇角轻轻一挑,说:“差强人意。”
杨兼不满的说:“本父父这么可爱,竟然差强人意?明明是一百零一昏!不怕我骄傲!”
“好好,”杨广说:“一百零一分。”
“一百零二。”
“那就一百零二。”
“儿砸你在挤牙膏嘛?我加一分你就重复一分?”
“那父皇要多少分?二百分?”
“哼,一下子加太多,也显得很没诚意,好像敷衍一样!”
杨广:“……”父皇心,海底针。
两个人没营养的对话着,小包子杨兼年纪太小了,困倦的不行,说着说着就大舌头起来,很快靠着杨广的胸口沉沉的睡过去。
杨广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说:“二百分的父皇,晚安。”
天气入秋,白天微微有些凉意,很是凉爽,到了晚上小凉风嗖嗖的,不盖被子是不行的,杨广的体温很高,杨兼往杨广缩了缩,好像靠着天然大暖炉,睡的正香,突然……
“不要打我!不要——不要打我!呜呜呜——”
杨兼腾地就睁开了眼睛,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说:“唔?谁在打架?儿砸不要打架……打架不是好孩纸……”
杨广也被吵醒了,他睡得很轻,虽然在现代,但是警觉性也很高,无奈的看着还没醒过神来的小包子,说:“我没打架。”
杨兼这才算是醒过来了,抻头一看,原来是于闹正在说梦话,看来是做噩梦了,不停的踢腾着腿儿,很激动,嘴里梦呓着。
“别打我……”
“呜呜……不要打我……”
“好疼,不要打了……”
杨兼从床上爬过去,晃了晃于闹,说:“于闹?于闹!醒醒鸭!你做噩梦了,醒醒鸭!”
于闹沉浸在噩梦中,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嘴里的哭声断断续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小包子杨兼又晃了晃于闹的脸,于闹挣扎的很厉害,一推杨兼,杨兼咕噜一下,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杨广一把接住小包子,说:“没事吧?”
杨兼摇摇头,赶紧阻止儿子使用暴力叫醒于闹,机智的说:“于闹!吃饭啦——西红柿炒鸡蛋盖饭!”
“啊?吃饭了!”果不其然,于闹噌的坐起身来,简直是秒醒。
于闹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一摸脸,惊讶的说:“好多水啊?下雨了?大哥,你们家怎么漏雨啊?”
杨广黑着脸,说:“没下雨,你哭的。”
“我哭了?”于闹又抹了抹自己的脸,眼睛刺辣辣的,应该是哭肿了,赶紧胡乱的擦了擦,喃喃自语的说:“我又做噩梦了?”
于闹一看时间,才三点多,还没天亮呢,咕咚一声倒下去,四仰八叉的继续睡,心也是大,刚沾到床铺,立刻又睡着了。
杨广没好气的躺下来,说:“睡吧。”
杨兼睡觉倒是还好,很快要睡着了,杨广却是少觉的人,重新躺下之后一直没睡着。
不过幸好,杨广怀里抱着限量版的抱枕,所以并不那么暴躁。
第二天一大早,八点半多,林又亦就打来了电话,说:“叶哥来了,你们把那个熊孩子送下来吧,我们在小区门口呢。”
因为林叶是生面孔,所以保安不让他们的车子进入小区,管理的非常严格。
杨广答应了一声,终于可以把“瘟神”送走了,当即换了衣服,和杨兼一起,准备把于闹送下楼去。
于闹磨磨蹭蹭,说:“大哥,我不能不去嘛?”
杨广平静的说:“你不想和林叶回去,就告诉我们你到底要揭发林叶什么事情。”
“我……”于闹犹豫了,还是犹豫。
杨广说:“既然不想说,那就跟林叶回学校。”
于闹没说话,一路上都很安静,坐着电梯下楼,然后跟着他们来到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旁边,是林叶的助理江渚。
江渚的脸色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看到他们走过来,就回身打开了出门。
林叶从副驾驶下来,迎面走过来,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又亦也在,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听说林叶过来,所以林又亦特意走了一趟。
林又亦立刻抢着说:“不麻烦不麻烦!”
杨广平静的说:“很麻烦。”
林又亦戳了戳杨广,杨广并不理会。
林叶连忙鞠躬道谢:“于闹就是有些顽皮,但本质还是好的,这次实在谢谢你们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好啊!”林又亦又高兴了,说:“叶哥一定别忘了,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林叶笑着点点头,说:“一定的,不会忘记,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说着,对于闹招手说:“来于闹,跟我回去了。”
“不要!”于闹“啪——”的一声打在林叶的手上,手劲儿竟然极大,林叶被打的一个踉跄,捂住自己的手背,竟然红了,还被于闹的指甲刮了一条血口。
“叶哥!”林又亦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林叶。
于闹大喊着:“坏人!别碰我!”
林又亦愤怒的说:“你这熊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叶哥大老远跑过来接你,你知道学校距离这里多远吗,天没亮就要起床,叶哥身体又不好,你再这样犯浑,我……”
林叶赶紧阻拦,说:“没事没事,只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没事儿的。”
林又亦的长相虽然平平无奇,身材也并不高大,就是普通人的模样,丢在人堆儿里几乎找不到人影,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大哥”,脸色一沉,模样极其的凶神恶煞。
于闹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坚持梗着脖子说:“你也是坏人!你跟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林又亦气笑了,上前一步,他身手也不错,虽然的确打不过杨广,但从小也是练出来,一把捞起不老实于闹,说:“坏人?对,我的确是坏人,你可以骂我,但是你不可以骂叶哥!上车去!”
林又亦把于闹抱着塞上车去,林叶歉意的说:“实在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那我就先走了。”
林叶又对车子里的于闹说:“乖乖坐好,系上安全带,要开车了。”
“就、不、系!”于闹叉着腰,一副就是要和林叶作对的模样。
林叶无奈,脾性好像特别好,不会生气的模样,他的手背一片通红,还挂着血丝,也没有生气,弯腰伸手过去,给于闹系安全带。
哪知道……
“嗬!”林叶突然痛呼了一声,于闹竟然趁着林叶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突然犯混,一口咬在林叶的胳膊上。
林叶穿着外衣,不过因为弯腰在后座,伸手给于闹系安全带,所以袖子往后退了不少,正好露出一片胳膊,于闹这一口不是闹着玩的,狠狠咬下去,登时见血了。
于闹趁着林叶不注意,突然打开另外一面的车门,快速跳下车,动作非常灵动,兔子一样冲入大马路。
正是上班高峰时间,这里又是市中心,车流量很大,“嘀嘀嘀嘀”的鸣笛声不绝于耳,于闹冲进车流,横冲直撞,竟然就这么逃跑了,没人追的上他。
“于闹!”林叶捂着手,想要去追于闹,但是车流太大了,根本追不上。
“叶哥!”林又亦眼看着林叶手臂都被咬破了,鲜血直流,赶紧冲过来,紧张的说:“叶哥你流血了!咱们去医院吧!”
助理江渚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皱了皱眉,他的样貌本就很凶神恶煞,皱起眉头,锁着眉心更是让人害怕,不敢靠近。
江渚说:“立刻去医院,先生有凝血障碍。”
林又亦有些发愣,他从来不知道林叶还有这样的怪病,他只知道林叶体弱多病,总是很虚弱,脸色苍白,常年贫血,因为贫血所以身体很差,但凡换季,或者刮风下雨必然咳嗽不止,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几天不咳嗽的。
没想到竟然是凝血障碍,简单来说,就是轻微损伤也会血流不止,刚才林叶的手背被剐蹭了,如果换做其他人,一会儿就不流血了,但是林叶的手背一直在流血,出血量并不是太多,所以大家没有过度关注。
现在不同了,林叶的手臂上一个深深的牙印,鲜血哗哗的往下流,顺着胳膊一直流。
江渚扶着林叶上车,立刻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往医院去。
林又亦着急不已,说:“我也去医院看看。”
杨兼就对杨广说:“咱们也去看看吧。”
杨广和杨兼上了林又亦的车,追着前面的车到了医院。
林叶果然有凝血障碍,幸好并非严重型。即使不是严重型的凝血障碍,林叶胳膊上的血迹也让人触目惊心的。
护士赶紧给他处理伤口,把袖子卷上去,一卷上去,众人看得清清楚粗,林叶的胳膊上竟然有很多伤疤,大大小小蜿蜒扭曲,好像一条条古怪的虫子,爬行在林叶因为缺血和偏白的皮肤上。
杨兼皱了皱肉肉的小眉头。
林又亦震惊的说:“叶哥,你受伤了?!”
林叶的伤口处理了,打了止血针,也用了药,情况稳定下来,他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遮住那些伤疤,微微一笑,满不在意的说:“没什么,都是小时候留下的,你们别看我现在还比较稳重,小时候很皮的,天天上房揭瓦,从树上掉下来摔的,难免磕磕碰碰。”
林叶岔开了话题,说:“现在还是找于闹要紧,他年纪这么小,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江渚说:“先生还要在医院观察,我会去找于闹。”
林又亦说:“我们也会帮忙的,叶哥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你脸色太难看了。”
林叶点点头,虚弱的笑了笑,说:“谢谢、咳咳……谢谢你们,本来不想麻烦的,但还是要麻烦你们。”
林叶的血暂时止住了,还要再观察一下,留在医院还不能走,林又亦怕他有事儿,毕竟凝血障碍的患者流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让江渚也留下来照顾林叶,他们先去找找于闹。
杨广、杨兼和林又亦三个人往医院外面走,林又亦说:“叶哥也真是的,要是换做我,早打那熊孩子屁股了,就是惯着他……不过说起来,叶哥小时候原来这么皮啊,还会上房揭瓦呢?”
杨广挑眉说:“上房揭瓦能磕碰这么多伤?你上的怕是月球的房子。”
林又亦奇怪的说:“那是……?”
杨兼的小肉脸沉下来,语气虽然软软糯糯,但是听得让人背后发凉:“是虐待的疤痕,他胳膊上圆形的伤疤,明显是烟头烫出来的,而且烫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