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其实这辈子都没吻过什么人,别看他外表总是一副花花公子情场高手的吊儿郎当暖男样儿,实则骨子里冷得很。
几近破碎的童年与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不可能再有余力去喜欢谁,接触谁,甚至是主动亲近谁,且与大多数喜欢在性.爱中释放高压的亡命徒不同,安怀格外的“爱惜”自己。
倒也不是什么贞洁或道德感高,纯粹只是嫌脏嫌麻烦罢了。
因为只要与人接触,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人的一生太漫长,变数也巨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秒就遇上会让自己停下脚步的人。
哪怕那时的安怀不觉得自己会遇上,但潜意识也仍然在避免。
直到今日他已经记不清为什么要避免了,只能隐隐约约想起,那时候的他大脑深处根植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从何时起,执念深重到宛如诅咒般的念头。
——他不能停在某处,他要一直往前走。
即便前方荆棘丛生,深渊万丈。
以至于等安怀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孤独”的除了自己的命,只剩下挥霍不完的金钱与冰冷坚硬的枪管。
他犹如一台游走于死亡边界的机器,热闹纷杂地活了二十多年,乍然回首,其实孑然一身。
当时也有人好奇问他,难道他就没有需要释放的压力与恐惧么?从死亡边界捡回一条命,难道就不没有再与人间重新建立联系的渴望吗?
——其实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哪怕是亡命徒也怕死,或者应该说,把命悬挂在刀尖上的人会比世上的所有人都更怕死。
因为深知死亡的真实模样,才会尤为恐惧自己成为死亡本身。
但当时的安怀只是翘着腿叼着烟,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倚在月色与烟火之中,十分敷衍地应了句:“我还活着这一事实就是与人间建立联系的本身。”
那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成了那天夜晚的一道亮色。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安怀其实也是在并不遥远的之后,才终于清楚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没有这份人之常情、人人都有的渴望。
因为他向死而生。
就如同这一刻。
丧尸的咆哮将空气震的颤栗,系统的警告几乎带上几分它本不应该有的苦口婆心,不知是何处的声波弹再一次被触发炸响,钢筋水泥与玻璃齐齐震碎,甚至有石灰与碎石从上方扑簌落下,不算明亮的火光由上而下周身黑暗照亮。
安怀终于松开了谢远野的唇。
仔细算来这其实算他们第三次接吻了,第一回是在研究所门口,他因为丧尸的突然扑袭,朝谢远野扑向时不小心触到了唇;第二次便是在数分钟前谢远野那个带着诀别的吻。
——其实那次都不能叫吻,也不知道是谢远野这辈子没亲过人,还是情况过于危急的缘故,他当时就是在安怀唇上轻轻碰了下,甚至没敢用上劲儿。
以至于当时等安怀回过神时,这人已经分开了。
最后一个就是现在。
为了将这口血成功渡进谢远野的嘴里,安怀不得不捏着对方的下巴迫使对方张开嘴,以至于这个带着其他目的作用的吻反而成了他们最深入触碰的一次。
虽然有一方早已不省人事。
这栋生化楼也不知道到底被安装了多少声波弹,眼下在丧尸的咆哮下齐齐炸开,带着滚滚热浪的烟雾由上而下冲来,但一同的还有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