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
夏奈觉得自己只是精神除了问题,又不是傻子。
在安室透已经向她表明过心意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安室透接下来想说的话。
可是比起想象中的抗拒,此时此刻夏奈的心中浮现出的竟然是一种隐秘的、难以直言的……
甚至令她感到羞耻的期待。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奈起身就想要捂住安室透的嘴,可她紧接着就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
“我对您,的确是另有所图。”
这简直就像是坏人才会说的台词,可夏奈却并没有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任何的威胁。
可即使如此,她的身体还是在微微地发抖。
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她也说不清楚的情绪。
“有件事或许您不知道。”
就和之前在轻井泽时一样,这一次夏奈依旧没有明确地说着拒绝的话语。
夏奈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面对着安室透的告白,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直白地拒绝,而是向他明言自己的情况。
“我已经结婚了,而且……”
“我知道。”
安室透想也不想地就打断了夏奈没有说完的话语,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包括您在五年前就已经结婚、您的丈夫已经去世,并且我和你去世的丈夫长得很像、还有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些我全都知道。”
夏奈眨巴了几下眼睛,见安室透神情平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抚额长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啊”
她丝毫不怀疑安室透的情报来源。
“他们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夏奈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波洛咖啡店相亲时,夏油前辈曾在吧台那边对着安室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安室透的身上,也不曾注意到夏油前辈对他说的话语。
倒是今天,六道骸在她接电话时曾对安室透嘀嘀咕咕好一阵子。
但是最让夏奈在意的,还是她和森鸥外约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漩涡咖啡店见面的那一次。
起初,夏奈并没有意识到店里除了自己和森鸥外的第三位客人就是安室透。
直到她从侦探社下来,想要通知森鸥外上车,却发现他在和一个黑皮肤的年轻人对话时,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安室透。
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在东京的咖啡店打工的安室透,会出现在横滨的咖啡店的理由,不过看森鸥外和他聊天时的样子,夏奈推测这背后肯定有其他人的牵线。
只是夏奈并不愿意去细想,谁知道之后在轻井泽就得到了安室透的告白。
很显然,安室透从森鸥外那里知道了什么。
而他知道的事情,与她的情况有关。
“和津岛小姐您猜测的一样,基本都是和您的病情有关。”
“既然安室先生已经知道了,那也应该清楚我无法接受森医生和骸先生的建议吧?”毕竟她和森鸥外对话的那天,安室透听了一个全程,应该知道她的坚持。
夏奈抚着额头,垂眼看着被安室透打理得光滑整洁的桌面,“这和您无关,我不想把您也牵扯进来。”
“但是我想。”
安室透答得很快,也很坚定。
“我想要帮您,而且不瞒您说,我也存有自己的私心。”
他顿了顿,快速地说着自己早已整理好的话语:“我并不是想要取代您的丈夫在您心里的位置,我也知道我们才刚刚认识、您对我还并不了解,但是我想要帮您……”
“同时,也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夏奈抬眼看向了他。
安室透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的认真,让夏奈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安室先生,您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谁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替身。
而在拥有相似面容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后来者不会被当成替身。
安室透虽然说着不愿意想要替代降谷零在她心里的地位,但是拥有着和降谷零一样的面容的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他在她的心里不会与降谷零混淆?
夏奈苦笑一声:“有人和你说过,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吗?”
安室透听见夏奈对自己的称呼从您变成了你,就知道她的态度再一次松动。
他笑了笑:“从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过度的信心便会成为自傲,”夏奈回以轻笑,“但是我并不讨厌。”
当初她会被降谷老师吸引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信心满满的样子非常的耀眼,却又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而在安室透的身上,夏奈看见了相同的特质。
“我并不打算忘记我的丈夫,但我也知道,自己也是时候该从失去他的伤痛里走出来了。”
夏奈隐下了这个小秘密没有告诉安室透,她为自己找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借口:“所以从今天开始的一百天,到这个夏天结束,我们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安室先生能够接受的话,我很乐意我们都能有一个不会让彼此感到后悔的夏天。”
夏奈这么说着,向安室透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等这个夏天结束,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正式的答复,这样的回答您能够接受吗?”
她在等待安室透的回答。
而安室透,也的确做出了回应。
在夏奈平静的目光下,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夏奈白皙柔软,却因为长时间使用刃具而布满薄茧的手。
“乐意之至。”
这是安室透在暑热与蝉鸣声中给出的回答。
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个人原因,从8月开始,之后的更新时间都是中午1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