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支燃完,再用火苗续上一根,桌上已经有五个空荡荡的烛泪桩了。
不过四日,她满头白发更沧桑几分,佝偻背脊也被命运压垮地直不起来。挣扎半晌,踉跄起身,走到锁上的木门前,郑重地跪拜俯身,道:“殿下,我在里头。”
“老夫人在呀。”谢重姒松了口气,“那快开门吧,我师姐来了。之前说的,要引荐给您,有事相询的那位。”
“殿下,您听我说。”田姜的脸不讨喜,走在大街上,没有孩童胆敢靠近。
日积月累的仇恨苦楚,把她塑成面目全非的尖酸刻薄,少女时也曾清亮的眸光尽是浑浊。
不过依旧坚定。
她轻轻说道:“恕老妇无法有力气迎接您和客人了。”
说着,她唇角溢出鲜血,带着黑色。
她刚服下前几日买回的毒药,如今这毒也该发作了。
谢重姒在屋外,听她虚弱的语气,脸色一变,敲门喝道:“田姜!本宫命你开门——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啊……”田姜笑开来,皱纹仿佛也张开不再,“不能决定怎么活,还不能决定怎么死么?殿下,有人想杀你,但实则是想看我死。老妇想了想,您赠我复仇之机,全我仇怨之路,给我容身之所,恩将仇报的事儿,老妇真做了,岂不是死后得下阿弥地狱,再见不到我那两个苦命的儿女?”
谢重姒听她遗言般的祷告,早就瞳孔一缩,对院外喝道:“来人撞门!!!”
尽职尽责守在院外的侍卫,井然有序地奔进,按着谢重姒吩咐,二话不说开始撞门。
但毕竟是皇家置办的宅院,除了制式没有那般庞大雄伟,构造工艺,和宫闱几无二致,牢不可破。
沉重厚实的楠木大门,在两三侍卫合力撞击下,堪堪晃动。
谢重姒脸色愈发铁青,宣珏在一边眯了眯眸,不动声色上前,安抚般握住她手指。
田姜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听着面前震响,顿了顿才道:“他们……不可能还活着啊……琪儿伤成那样,哪个杏林世家,能救得活呢?秦云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