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不好大剌剌地推门入室,就坐在檐下阶前,枕着苍黑廊柱上的月光,边把玩手中玉蝉边等人。
等到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和隐约的火光。
有人拿着油灯走近,似是不可置信,脚步倏然顿住。
谢重姒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到五六步开外,提灯驻足的宣珏。
仍是宝蓝官服,上绣孔雀祥纹,清隽的脸在月色下愈发冷冷清清,却因眸中的惊喜而染上暖意。
宣珏确认般道:“殿下?”
谢重姒醒了盹,来了精神,起身将一直随身拿着的桂花枝给他:“你家门口的花,仅存硕果,被我薅了下来。”
她笑得眉眼弯弯:“借花献佛咯。”
桂香萦绕,宣珏下意识地接过花枝,问道:“……没走么?”
方才回府,兄长语气冰凉地怼了他一顿,说他若是再早上大半时辰,能赶上尔玉离去——
本是有几分懊悔,没料到她还在。
像是失落后复又惊喜,山穷水复后柳暗花又明。
“没呀,我大远跑来,就吃顿饭回去呀?”待宣珏接过花枝,谢重姒鼻尖微动,皱眉道,“你喝酒了?”
“嗯。”宣珏温声道,推开主屋的门,“还是漓江那批人找我,喝了点酒。进来坐么?”
主屋外室,也是素净雅致摆设,屏风深梨木,无一丝艳色装饰。
他不疾不徐地点燃桌上烛火,看了眼花枝,又看向“嗯”了声落座、四处瞧看的谢重姒,缓缓问道:“除了桂花枝,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送?”
“……”谢重姒就知道他还在念着,生无可恋地将折磨她十来天的玉蝉递过,两眼一闭,道,“喏,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