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
这架势,活像她是个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战局瞬扭, 杀她个措手不及,谢重姒果断弃局,横眉一竖,冷声道:“起开!”
这次,宣珏听话地起身,绕开一步,将方才拾起、握于掌心的一枚白子,轻放棋盒。
像是落了雪的冬竹,仍旧清润矜持,只余耳后尚有几点正在隐退的红,若朝霞浅光漫雪。
他徐徐而道:“无论如何,臣待殿下的心,总是不会变的。我说了后退,便也会后退。方才多有冒犯,请殿下降罪。”
宣珏退得是规规矩矩,端方雅致地立着,仿佛方才大逆不道的不是他。
谢重姒拿他这种示弱实在没辙,心神俱疲地摆摆手。
忽然,微不可查地叹了声:“你不用做这么多的。我无需你走钢丝之险,勿用你殚精竭虑,山河海阔,四境寰宇,还没见过谁能一力承担,那是神,不是人。神也有陨落,无法扭转乾坤之际,何论□□凡胎呢?”
宣珏垂落的睫羽颤了颤。
一时竟分不出她话中意味,是拒绝,还是接受。
“所以,做你自己就好。前路多坎坷,总能走过去的,信我。”
宣珏倏地抬眼。
谢重姒正起身而立,墨韵楼八层的窗外,华灯初上,渐次衬在她的身后。
她说完,就走出棋室,道:“本宫回天金阙了,不用送。宣公子,回见。礼闱之事,还要劳你盯守了——”
礼闱之事,仲夏才落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