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依旧清润冷静到仿若洞察世间一切,嗓音却因沉沦,喑哑似铁,在最幽微低吟时,像极了云鹤丧偶时的悲鸣:“……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寒风呼啸,吹不入暖气四溢的玉锦宫。
春风暖徐,温柔地轻拍宣珏院里门窗。
他倏地一睁眼,从梦境里挣脱转醒,心尖都还是颤抖的。
沉默半晌,抬指按住眉心,喃喃地道:“这……还不如不睡呢。”
宣珏起身着衣,推门而出,有仆人见他醒了,想要煎药,被他轻轻制止:“方子不大管用,先放着。若是阿姐或是兄长问起,你们就说我还在服用,从未停过。”
下人应是。一旁白棠听了,就知道他又梦魇难安。
白棠将江南一代的繁琐事务,交由弟弟兰木打理,随宣珏同回望都。这一年半载以来,忙碌颇多。
白棠忧虑地对宣珏道:“主子,不多歇息会么,天光尚未大亮。”
宣珏摆了摆手,步入有别于画室的另一间南书房,淡墨书香,古卷横于架上。
除却案上笔墨纸砚,几无杂物,一尘不染。
书房北角窗下,立了樽紫铜凤凰熏炉,袅袅青烟,在逐渐明亮的天光里升腾而起。
宣珏随意摊开翰林院的几本文书,边看边问:“如何?可有线索?”
望都达官贵人多,各方势力鱼龙混杂,白棠没有在苏州那般游刃有余,但仍旧恭敬回禀:“属下探听到的是,那女子名为阿九。去年冬月初时,三皇子于江南幸她,之后带回京城,纳为侍妾。”
这世轨迹错乱,但三皇子仍旧在太元四年南下江南,和齐家有所往来。
宣珏不置可否,淡淡地道:“接着说。”
“属下已传令让兰木探寻,阿九是否是江南人氏。同时,太子府邸也有消息说,太子近月余茶饭不思,神情憔悴,疑是病容。”白棠说道,“主子,太子府看得严,还需要继续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