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浓密的睫羽上盛满晶莹水珠,眸色沉郁。额间细密的汗珠滚落,神色极尽隐忍,一线薄唇被他紧抿得近乎苍白,难得的狼狈,却更显蛊惑——
想来是那斯文端方的表象将撕未撕,让人更忍不住想要将他拉下神坛,堕落迷障。
江州司见里面一言不发,只余轻荡水流声,下颚收紧,喝问:“到哪一步了?”
准备里头再没动静和回应,她就泼水而入了。
“好了。”宣珏终于淡淡地回了她一句,拔去谢重姒背心处最后一根银针,然后将那把银针搁在岸上,“针也祛除了。”
江州司:“……”
她说了这一步了???
她刚想斥人,就听到有人从泉水中起身。
秋雨离了泉水,难免露出三分寒意,但被蒸腾翻涌的雾气一卷,倒也没那么冷。
不远处盛满水的醒竹旋转,清脆地扣在石盘上,将竹竿里面的清水引入四方的蓄水池里。
逐渐变小的雨帘朦朦胧胧洒落,像是人间千秋梦。
宣珏将外袍盖在谢重姒身上,就抱着她走了出来,沉着脸和江州司错身而过。
江州司被搅散计划安排的火气也上来了,抬臂拦人,宣珏斜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不断哆嗦羽毛的桃子,然后收回目光,语气稍微好了些许:“先唤婢女给殿下更衣吧,免得着凉。然后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事相询。”
许是宣珏太过理直气壮,江州司呆愣了下,没有再拦。
等宣珏安排妥当,在侧屋煮了茶请她时,江州司才将湿透的衣衫也更换,将发梢散开一拧水珠,又束成马尾,不拖泥带水也能干得更快。
这时,她摸到侧脸的纹路,才想到面具还黏糊糊得留在脸上,也没多想,顺手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