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绕到他身后,将发带一解,绸般的发丝像是晕染在宣纸上的墨,散了开来。
她像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拿起牛角梳,就着晃动跳跃的豆火,开始仔细认真地给面前的人梳发。
第37章 夫妻 (前世)宣珏低头,吻住她的唇
长发冰凉顺滑, 似若流水,漫过指缝和掌心,像鹅毛飘落心坎, 有点发痒。
谢重姒仗着立于身后, 宣珏无法看到她的神色,目光开始到处乱瞄。
白襟束领下,肌肤如玉,从她这个角度,只隐约能见到,一线锁骨精致地收于衣领之内。
她忽然想起, 很久以前,她也是这般给他梳头。
推算来应是太元八年, 他们刚成婚一载。
是个冬日, 宣珏秋末病了一场, 彼时大病初愈,午后阳光斜照进公主府的庭院回廊。
他在长廊侧缘跪坐对弈,下的是昔岁的棋谱残局,迟迟未落子。
冬阳不明艳, 微末淡光甚至比不上火炉来得暖,有仆人轻声劝他回屋,宣珏咳嗽了声, 置若罔闻。
下人们无奈, 怕驸马病情稍有起色, 又感染风寒,只能请来谢重姒。
谢重姒沿着九曲回廊走来时,就看到宣珏融于暖阳下。
是的,她第一个念头是“融”, 冰雪消融,那坐在羊毛软垫上的人,像是冰雕雪琢,清冷而脆弱。
一不留神,就要消失了。
她心底涌现出无法抑制的惶恐,走上前去,在他面前坐下,伸手覆住他冰凉的指尖,将棋子拿走,半是撒娇:“离玉,外头还是有风,进屋吧。想晒太阳的话,让木匠将东南面掏空,安上琉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