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城北八仙观里仍是一片愁云惨淡,疫民们每日被病痛折磨,朝不保夕。
眼见病人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熙熙攘攘两千余众,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孙灵陌只得继续没日没夜把自己关在药房里,翻遍所有医书,绞尽脑汁,要找出一个治好百姓时疫的法子。
可无论她再怎么疲累,每到傍晚,总会给赵辰轩做一两道药膳,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一日晚间,邓吉祥在药房里找到她,对她道:“八仙观有位教书先生病情恶化,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孟大夫让我接你过去。”
她回屋背上药箱,随邓吉祥匆匆赶去。
原先香火鼎盛的偌大道观如今住满灾民,到处是呻吟哀嚎之声。面色晦暗的男女老幼躺在院中,虽有朝廷指派的大夫日夜小心照料,仍是消瘦得厉害。
孙灵陌穿过一盏盏闪烁不定的灯火,走到最里面的袁夫子床前。
袁夫子正直愣愣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四肢僵硬,已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孟殊则把情况跟她大概说了下,她走过去扶了脉象,发现此人心火亢盛,脉律不齐。当即拿出一把刀来,在他手心划了一道,放出小半碗血,捣烂几株忍冬给他敷在伤处。
又在他背上施了几针后,袁夫子突然咳嗽一声,吐出口浓痰来。他睁眼看着如豆一点儿灯火,恍惚觉得自己方才已往黄泉路上迈过一只脚,却被不知哪路神仙给硬生生拽了回来。原本沉重无比的身体此刻轻快不少,呼吸渐趋平稳。
他看着面前正收针的女大夫,说道:“是你救了我?”
邓吉祥抢着道:“便是她救了你。你不知道,方才你都要断气了,是这位神医妙手回春,三两下的就把你给救活了。”
袁夫子见她年纪轻轻,又是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医术,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我还以为这次我一定熬不过去,方才都在黄泉路上看见我娘子和一双儿女了,不曾想被你救了。”
孙灵陌问他:“他们也是这次时疫里没的?”
袁夫子摇了摇头:“是三年前被一伙羌褐人拿乱刀砍死的。”
“羌褐人?”孙灵陌听不明白:“怎么会被羌褐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