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把刚捡回一条命的裴尺素送到了济仁堂, 俞灯山把过裴尺素脉象,确定她腹内孩子无事,又给她开了几服保胎药, 让秦洛带着她走了。
裴尺素住的地方是城西一所破院子, 里头两间草房,一间睡房, 一间是堆满了杂物的烧火房。睡房里四壁透风,屋顶漏雨,地上坑坑洼洼, 积满了水渍。床上铺着一条褥子和缝满了补丁的棉被, 浆洗得倒是干净, 颜色掉得发白。
秦洛熬好了安胎药,端给她,她却是不肯喝, 说道:“你们何必救我,今日我虽没死,明日我一样活不下去。早死晚死无甚区别, 费这事干嘛。”
秦洛把药给她搁在缺了一角的桌上,说道:“喝不喝随你。我只是看灵陌那丫头好不容易把你救活, 若看你再死了,岂不可惜。”
他起身要走, 临出门时,又回过头来道:“采岚已经退亲,你若活着,就还有可能嫁进李府。若是死了,那真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嵇采岚的眼珠果然动了动,半晌, 扭过头来看着桌上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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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时间已经不多,孙灵陌趁着一日无事,带着丁修去城里采买药材种子。他们几乎把整个京城的药材铺全都转了一遍,那些在现代仍旧有迹可循的中药不要,只买了在未来会绝种的一些草药种子,每样都分别封存在小袋子里。
丁修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回去的路上问她:“孙大夫,你留着这些种子是做什么?宫里什么药材都有,不会短了的。”
孙灵陌就道:“我想看看自己种不种得活,所以买些。”
丁修信了她的话,说道:“倒是也对,这些草药平素都是最难种活的,好多还都不容易买到。孙大夫若能种得活,以后就又是奇功一件呢。”
孙灵陌但笑不语。
马车行驶到距离李府不远处时停了下来,孙灵陌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的路正被一群人堵着。
嵇老头带着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浩浩荡荡堵在李府门口,脸红脖子粗地跟里面的人据理力争,除了让他们把嫁妆拿出来外,还要他们另外赔偿三千两银子,若是不赔,他就每天带着姑娘们过来堵在门口,骂街骂到他们不敢有人露面。
李府虽然近些年没落了,好歹还挂着个清流人家的名声。见他们这帮人不依不饶,简直跟地痞流氓一般,最后也只得把钱赔了。
李甄氏会跟嵇老头结亲,就是看中了他家滔天的富贵。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悔得肠子都绿了,每日里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哭天抹泪地跟儿子诉苦。
李忌言总忍不住想去看看裴尺素怎么样了,可自己被李甄氏绊着,总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