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宫女很快领着张公公回来复命,后头跟着一溜手提桌椅茶具的宦官。
张公公挤了笑脸过来献殷勤,举手先打了自己几巴掌,说道:“都是奴才的疏忽,不过是给舒贵妃分拣玩器累着了几天,就把宁妃这里的事耽搁了,实在该死!这几套家具摆件都是湖广一带新近送来的,皇上特特嘱咐了要交给容妃娘娘处置,娘娘您看放在哪里的好?”
容妃冷冷一笑:“公公客气了,您是舒贵妃手下得力的人,本宫使不动你,也不敢轻易劳您大驾。我这姐姐更是个软弱好欺的,被狗咬上三口,也不敢言语半句。公公摆出这副客气的样子做什么,还不快坐下喝杯茶。”
张公公吓得噗通跪了下来,埋首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没得折煞了老奴,不知道的只当老奴是活腻味呢了。话再传到皇上耳里,奴才这条命还要不要,娘娘就可怜可怜奴才,千万别再拿奴才打趣凑闷子了。”
容妃嘴角露出个冷笑,长袖一摆,说道:“罢了,东西放下,都回去吧。只是往后再敢装瞎做聋不拿姐姐当回事,别怪本宫去找皇上说道说道了。”
张公公连连叩首,搁了东西带着手下忙不迭走了。
容妃又喝了会儿茶,与宁妃闲聊了几句,见外头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宁妃将她送出门外,目送着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半是感激,又半是艳羡,一时心绪复杂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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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灵陌回到医官局,老觉得自己身上恶臭难闻,哪哪都不自在,只要想起在净身房所见所闻就浑身难受。
孟殊则见她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实在不像以往作风,走过去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孙灵陌闷闷不乐捣着药:“没事儿,只是第一次见太监净身,一时有点吓住了。”皱了皱眉,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那些太监活得倒挺好,子孙根都丢了,还每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闲得慌了还能帮自己主子玩玩宫斗,一个个的心理强大得很。要是放在高考考场上,肯定个顶个的状元。”
孟殊则忍不住一笑:“什么?”
孙灵陌摇了摇头:“没什么。”
孟殊则没再问下去。这小子说话一向古怪,让人难以捉摸。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抬眼见她发上新换了一根湖蓝发带,带子长长坠下来,拂在她脸边,衬得她面容更是凝脂般的顺滑。
他忍不住往下看,目光一丝一丝抚过她澄澈的眼眸,精致的鼻梁,小巧的下巴,最后落在她白嫩细柔的脖颈上。越看越是觉得奇怪,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
明明一个男子,为何却是一点儿喉结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