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都记得,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用刀磨玉,一坐就是半日之久,霜姐姐从我身边过去好几次我都没发现,后来她自己憋不住了,蹲在我旁边问我,‘你这么坐着闷不闷啊?整天磨这么个破石头,多无聊。’”
“可我喜欢啊,我说不闷,坐上一天都有趣。霜姐姐撇撇嘴,拍了拍裙摆上的土走了。后来她每次来华家,看到我在磨玉,都会陪上我一会,”华氏笑着,眼里泛着亮晶晶的泪光,“后来我才想明白,她就是觉得我无聊,所以才执意要陪我。”
她无奈地摇头,“可我真的一点都不无聊,也难为她那样活泼的性子能耐得住坐在那,不过也只能坐上半个时辰而已,她啊,闲不住,跟华钰章一个样。”
谢汝沉默地听着,抓着裙子的手越收越紧。
“霜姐姐考虑拜师的事考虑了许久,她有一日特别苦恼,摸着我的头自言自语,她说,她不想在京城,她想去边关,那里需要大夫,她想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治病,不想在京城这种太平的地方混日子。”
“我不懂为什么她想去边关那样苦寒之地,但我说,如果姐姐你喜欢,那就去,做喜欢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我闯祸了,”华氏笑道,“霜姐姐听完这话就去拒绝了我母亲,任母亲如何挽留,她都坚持不愿,母亲只能暂时松口,随她了。其实母亲是在等余师伯往回赶,余师伯磨人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哪怕不能收徒,将人留在京城也是好的,只要人在,还怕没有说服她的那一天吗?”
华氏说到此处,情绪突然低落,她沉默了好一会。
“后来呢?”谢汝忍不住催促问道。
“……后来啊,后来,皇子夺嫡,陆家被满门抄斩。”华氏说,“余师伯赶到京城时,陆家的头七都过了。”
“只怕霜姐姐那时已经过了奈何桥了吧……”
谢汝的眼圈慢慢红了。
她深深呼吸,缓缓吐气,气息都在颤抖。
华氏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你……与陆家……”
谢汝摇摇头。
华氏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她继续说:“大嫂那日与我讲,她瞧你眼熟,可我瞧着,你的样貌不像霜姐姐,不像陆家的人。不像也好,太像的话,怎能过这么久的安稳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