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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安静,被吵醒脾气会很糟糕,家政也只掐点过来收拾,平常卧室针落可闻,不会闹出太大动静。林云芝睁不开眼,像掉进漆黑无望的陷阱,费力挣,却成效甚微。

渐渐地,嘈闹声消匿,犄角旮旯里不知哪传冒出声鸡鸣,林云芝眼前朦胧感轰然破碎,意识回拢,而原先雾里看花的事物猛地清明,林云芝却愣住了。

“这什么地方?”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脑顶上挂着条素色帐子,被面规整方圆的绣着大双喜字,似乎怕林云芝看不明白,囍旁还添绣两只戏水鸳鸯。屋内陈设虽旧,却一味和“喜事”搭边,唯一称得上家具的--是条里出外进方桌并两把烂角凳,窗牖纱纸上凹破海碗大的豁口,风叫嚣着往里头钻。

林云芝:

她不禁打寒颤,这都是什么魔幻开篇。可还没来得及等吐槽,脑海就一阵抽疼,像有人大刀阔斧在脑子里面开疆拓土,脑海潮涌进无数细碎画面,走马观花,一幕幕展开。

有人说过人脑是固定规格的容器,单位时间内接受信息有限,如果强行灌输打破,大几率会引发脑血管充血破裂--导致终生偏瘫。林云芝疼得在床上直打滚,在拧掉自己脑袋付出行动前,这阵痛总算是退了下去。

林云芝如释重负,任自己四仰八叉躺平,身上无不被冷汗浸湿,裘衣湿哒哒刮蹭肌肤,让人不大舒服,至此林云芝什么都记起来了。

喉间仿佛呕堵千言万语。

那种电视剧里俗套情节居然发生在她身上,她穿进一本名为《权臣》的经典男频红文。至于问林云芝怎么确认是穿?不巧,这本小说她正好看过,印象颇深。

男主寒门幺子,祖辈世代耕农劳作,熬过十几代才有他这么个读书苗,全家省吃俭用供着。男主不辜负家人期许,天资聪慧,文采斐然,书塾先生无有不夸,只道来年院试,儿郎必定高中。

可不知何缘故男主次年非但没考上,之后更是连着三年不第,眼见从神童闹成笑话,家里家外或多或少有闲言碎语。老人说这是让晦气缠上,要办喜事冲一冲。男主生父早亡,家里全凭寡母主持。寡母深以为然,决心要办场喜事,家中除开外嫁的姑娘,共有四房,二房三房不消说早成家生子团圆过活呢,唯余大房和小儿子偏没着落。

幺子是年纪尚小,寡母怕早早娶妻迷失读书的心性,这冲喜之事自然落在年岁痴长,行迹吊儿郎当的陶大郎身上。

陶老大这人备懒又好耍小聪明,眼光还挑,七推八阻便拖到弟弟后头去,如今晓得自己耽搁不起,才着急,正好这亲事东风顺到他心坎里,无有二话,全听安排。

谁知这才是小说的转折,陶母非但没能冲喜,反倒招进个丧门星,新妇引老大豪赌赊账不说,在老大饮酒身亡后勾结外男整治小叔子,院试前夜打折小叔子双腿,套麻袋丢去荒野岭,回去后偷抢婆母银钱叫惊觉,推搡时失手,酿造了人命,事后怕暴露并一炬大火烧毁陶家,来个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