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攥着腰刀,身上鲜血纵横,勒马停在云琅身后,咧嘴一乐:“那家伙满脑子升官发财往上爬,庞谢要他叛国,却死活不肯了。哭着在城头上喊,说他没出息,说他做梦都想当大官,可想当的是中原的官,不是金人的狗……”

完颜绍肩背狠狠一悸。

云琅笑了笑,空着的左手解下酒囊,朝刀疤抛过去。

云滚雷鸣,万籁俱寂。

豁亮电闪自滚雷里刺出来,风卷谷地,豆大的雨滴终于无边无际砸在天地间,拂开一片沁人心脾的清新水汽。

憋了数日的暴雨,一落便像是将天捅了个窟窿,倾盆将雨水径直倒落下来。

雨越下越大,云琅阖眼静数,压着最后一道白练似的雪亮电闪,睁开眼睛。

云琅:“其三。”

雷声轰鸣,与雁门关遥遥相对的宁武古城,山字旗被暴雨狠狠淋透卷折,坠进一片泥泞。

洪水卷着砂石,从上游挖开的堤坝呼啸着掠砸下来,狠狠淹没了抢渡干枯河床的铁浮屠。

黑压压的禁军沉默着,寸步不退,死死拦在通往雁门关的古道上。

景王发着抖,用力推开要劝自己回后军避战的亲随,登上战车边沿。

他让卫兵将自己捆在了最前列的战车上,浑身已被淋得湿透,只拿过纸笔银子的双手叫雨水砸得青白,颤巍巍死死握牢了面前的弩机。

云朔城前,岳渠所部人人灌下一碗烈酒,将碗在地上狠狠摔碎,逼出最后一分力气,与步兵合在一处,挡牢了要去驰援雁门关的拐子马。

隆隆战鼓骤然轰响,压过了雨声,压过了雷鸣,漫过山野谷地。

完颜绍在战鼓声里晃了晃,死死扯着马缰回身,盯住身后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