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把你送到那样的地方去,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熹年,疫病没那么可怕。我是医家的女儿,岂有见着疫病就躲的道理?”
“天下那么多医家,也不差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沈熹年叹道。
忘忧轻笑嗔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我不愿让你以身犯险。你长这么大,受的苦难够多了,我只想你无忧无虑的活着,一直到老。”
“又一次陪陛下看孟子,里面有一句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时候我不懂,觉得忧患中生实在太苦,安乐才是美好的生活,幸福的活着才是正经。如今忽然明白了忧患之中,我们时刻向上,才能活的更有价值。人的一生,不在乎享受多少安乐,而在于曾经于忧患中拽出多少人。灾难,疫病,不过是暂时的,谁一生下来就真的太平无忧?所谓,土能浊溪而不能填海,风可摧木而无法拔山。与这天下比起来,江宁的疫病就是朝廷的一场风寒,总会治愈的。而我,刚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便也不想错过罢了。”
“你要这样的机会做什么?”沈熹年纳闷地问。
忘忧反问:“难道只许你们男人建功立业吗?我虽为女子,却也不想一生碌碌无为。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一生。”才能对得起那个人对自己的钟情与宠爱,才能不负他曾经为自己撑起的那片小天地。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无话可说了。既然这样,那我修书一封送到陛下那里,就陪你一起去江宁府吧。”
“到了江宁府之后,你把青茵姐姐带回去筹备她跟我哥哥的婚礼。等疫情过去,我们便即刻回去。”
“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要等到了江宁府再说。何况,把你送到灾区我自己回去,你想过陛下会怎么对我吗?”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他定然不会迁怒于你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那个人哼。”
想到赵祯,忘忧的眼角眉梢都是甜甜地笑意:“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呢。”
初夏江上,夜色如水,星辰迷妄。
没有什么年少轻狂,也没有什么孤芳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