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甄凉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只看桓羿以后的人生轨迹,这两个字竟没有说错。甄凉是他教出来的人,自然也一身反骨,不会流于俗同。她笑了一声,“尚仪既这么说,那就当我是叛逆吧。可我只是不信命,不认命,难道这也错了吗?”
“不信命,不认命?”金尚仪嗤笑,“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
甄凉抬起头看向她,“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是尚仪把我看得太轻了!”她盯着金尚仪,语气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重量,“我以为尚仪应该明白,这宫里谁都可以随波逐流,唯有我们这些女官不行!”
她们如果肯认命,就不会进宫来了。进了宫,就是想要博一条与世俗女子截然不同的道路。
金尚仪跟她对视片刻,忽然笑道,“竟是我小看了你的心气。可惜心气再高,终究还是要受种种规矩束缚。这世间谁都不能例外,你若以为自己与俗人不同,就能超脱一切,那就可笑了。”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连陛下和娘娘,尚且不能一切随心自在,我又岂敢妄自尊大?”甄凉说,“只是这世上有人只能做规矩束缚之下的牛羊,有人能在规矩的框架之内从容游走,有人能找到规矩的漏洞游离其外,还有人……了解规矩,深入规矩,甚至推动规矩运行。”
甄凉微微抬了抬下巴,不闪不避地对上金尚仪的视线,“尚仪……不正是这样吗?”
金尚仪闻言大为震动。她已经出宫多年,还是被皇后请出山,自然是因为心底的野心并未熄灭。进宫之后,她也有一系列的计划,能够得到帝后的信重,为自己谋取更多的荣耀和地位。
所以她一进宫,处理了之前的乱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订立更加严苛的规矩,为此不惜请桓安出山!
这种心思,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突然被甄凉点破,甚至说得比自己想的更加透彻,由不得她不吃惊。
甄凉说得没错,宫规确实严苛,但却总有不受束缚之人。她第一眼看到甄凉就觉得扎眼,之前只以为她是胆大妄为、无知狂妄,如今看来,甄凉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她的傲气就不是无的放矢。
“你究竟是什么人?”金尚仪惊疑不定地盯着甄凉问。
甄凉的履历她自然是看过的,可一个深闺之中长大,自有无怙无恃的十五岁小姑娘,会是这个样子吗?
“尚仪明鉴。”甄凉却突然低下头去,“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侥幸与尚仪有着一样的志向,若是尚仪不弃,甄凉愿附骥尾,为尚仪鞍前马后。”
“你就是用这种花言巧语,蛊惑了冯司膳?”金尚仪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