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夷光走到裴临川塌边,阿愚阿垄正将他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软垫上,见到她来,眼含喜悦嘴角上扬:“你来了,我正要问你去了何处。”
阿愚阿垄见到她来,忙躬身退下,孟夷光将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走过去去坐在塌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问道:“这样坐起来痛不痛?”
“躺着难受,坐起来好一些。”裴临川不错眼的看着她,喃喃道:“醒来后就能看到你,真好。”
孟夷光抿嘴笑,前去拿了温水来,递到他嘴边道:“先漱漱口,郑嬷嬷熬了参汤,你先喝一碗,晚上再给你熬甜羹好不好?”
“嗯。”裴临川顺从的漱完口,张着嘴道:“你喂我喝。”
他的手被铜壶烫伤,被空寂大师包得跟粽子一般,孟夷光哪能让他自己动手,笑着舀起参汤喂他喝下,再舀起一勺时,他偏开头道:“你也喝,我一勺你一勺。”
“我好好的,哪用喝这个。”孟夷光见他依旧不依,瞪着他道:“快喝啊,等会凉了。”
裴临川神情楚楚可怜,委屈的道:“这个人参在百年以上,药铺里面很少见。有次打仗时,皇上生了病,寻了好几家药铺都没有寻着。
徐侯爷去一家富户的家里偷了来,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那家人的房屋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孟夷光神情微楞,裴临川是想与她一起分享,可他说的皇帝与徐侯爷那些事,唉,怪不得外祖父就算冒着全家覆灭的危险,也不愿意跟那样的国舅爷打交道。
她将汤匙递到他嘴边,笑着劝道:“郑嬷嬷熬得多,还有呢。”
裴临川这才张嘴喝了,喝完参汤又漱了口,孟夷光掖了掖他的被子,笑着道:“阿爹以后会留在青州,待明年开春后跟着商队去做买卖。
阿娘要前去庐州看六姐姐,要是我留在这里,阿娘只能一个人回京,路途遥远我不放心,便自作主张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前去,在庐州过完年,再一起回京好不好?”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裴临川眼含期待,微微兴奋道:“我要跟你一起过年守岁,我还从未守过岁。以前跟先生在一起时,我们从来不过年节,后来跟在皇上身边,我不喜欢他们,也都是独自一人过。”
说到先生,他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先生,他,我不恨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孟夷光心里叹息,大家立场不同,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性情远比裴临川还单纯。
最最难过的,还是裴临川,先生救了他的命,又教了他一身本领,两人却最终要针锋相对,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