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景却没明白小陈氏的意思。
他幼年登基,虽然紧跟着就有了个弟弟申屠承佑,却天生被与他隔绝开,从小孤零零一个人长大,哪见过这些家长里短,又如何懂这种眉眼官司?
小陈氏见申屠景不动,而姑姑却是动了真怒,拉着她都走到了门口,正手足无措间,门外又响起一道黄莺般清脆的语声。
“陈大娘可在家?我来借下磨刀石。”却原来是隔壁邻居司马瑛娘。
陈氏不防家里又有客到,两下里撞个正着。
司马瑛和寡母二人同住,又是陈氏的邻居。白日里,孟景常在外读书,两家都是女子,便彼此照应常来常往。
此刻,司马瑛一瞅陈氏面色铁青,便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要笑一笑,打个岔,退回去,却被小陈氏叫住了。
“姑娘快留步。”小陈氏说着,暗暗扯了扯陈氏的衣袖,软语哀求道,“姑姑,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他也承诺再不会了。侄女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锅里还煮着粽子呢!”
陈氏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扭头回去,帮司马瑛进灶房找磨刀石。
小陈氏却忙迎了司马瑛到院子里坐下。
司马瑛也不客气,就往院里走,却突然觉得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放。
司马瑛眉头一皱,面色变冷,转头望去。
却是那孟生。
司马瑛不由腹诽,今日真是来得不巧,这孟景好歹是读书人,怎的这般眼神?刻意背转身去,拉着小陈氏说话。
申屠景的目光却还是追着司马瑛不放。
一夜之间,他经过了这许多事情,本正思潮翻涌,心绪难宁。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邻家姑娘,申屠景莫名感受到一种镇定从容、宠辱不惊的力量,不由得细细打量起她来。
只见司马瑛身量纤长,看样子最多二八年华,却比大多数姑娘都要高些。长条眉,斜飞入鬓。杏儿眼,明亮有神。高鼻梁,轮廓分明。粉白面,说话时,左腮上酒窝时隐时现。一身布衣,满头青丝挽作双鬟,半点首饰也无,却自带一种天然风姿,如春日绿叶新荷,亭亭玉立却又凌风而立,着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若单是美人,绝不会引得申屠景不顾君子之道直直盯视。
毕竟大业后宫里,环肥燕瘦,各式美人数不胜数。
实在是这司马瑛娘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英气,让她迥异于一般闺阁女子。
申屠景本就极少与人打交道,又被他那些太傅刻意教的一身酸腐学究气,既然起了打量司马瑛的心思,便忘了男女之别,一心一意盯起人来。
司马瑛一面与小陈氏说话,一面感觉着背后渗透来的灼灼目光,心里越发不耐,干脆扯了小陈氏进灶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