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叶白衣醒来就发现容雪折睁着眼睛盯着他看,他正要问怎么了,只见一缕白发从容雪折指尖滑落。
叶白衣当即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天人五衰,自然要生白发,只是之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必然是跟昨天所行之法有关。
眼见容雪折瞳孔泛红,隐隐不详,叶白衣也顾不得哀叹自己老矣,忙拉着容雪折安慰道:“下山来的这半年,比在山上百年都让我快活,如此么,可当白首之约。”
“是我不好,我不该……”容雪折一直觉得叶白衣太自制太压抑天性,有意哄他遵从本心,如今却后悔不已。
然而叶白衣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一晌贪欢,便有如此大的影响,他捧着容雪折的脸笑道:“天地无情,长养万物,十年,咱们也算是从少年青丝,走到暮雪白头了,这十年,每一刻我都会很珍惜的。”
容雪折眼中的猩红渐退,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终于忍不住趴在叶白衣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容雪折就被叶白衣弄哭了,但那时候是阳光太刺眼,这次却是真的悲痛,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容雪折从小极少哭,大约是雪山上他如何哭喊也没有人理他导致的,他不认为哭是有用的解决办法,但是此刻他太需要宣泄了。
叶白衣第一次知道,原来容雪折哭的时候不会换气,像个孩子似的,满面涕泗不说,还哭的直打嗝。
在叶白衣的印象里,容炫只有一两岁的时候会哭的打嗝,一般抱起来拍拍就没事了,他揽着容雪折给他拍拍。
容雪折心情平复下来以后,又觉得哭鼻子有点丢人,好在他们住在西边的院子,要不然真的没脸见人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早早就起床练功的陆观雾,站在院子里神情十分迷茫,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喊师父和叶伯伯吃早饭。
早饭后,一行人去秦怀章墓前祭奠,这是四季山庄门内的事,叶白衣不掺和,他道下山去逛逛,过年了集市上肯定有些新鲜玩意儿,顺便打算买点药回来,他对自己的衰老之症心里多少有数。
周子舒、温客行和容雪折跪在前面,顾湘、张成岭、陆观雾跪在后面,三拜九叩后,众人上前上香。
作为四季山庄的话事人,周子舒叩首道:“师父,师娘,师弟,我来看你们了,上次回来,我本想浪迹天涯、随死即埋,待到了地下,再给你们赔罪,可是,师父,我找到两位师弟了,衍儿还有雪折,他们命途坎坷,如今总算回来了。”
“师父您在天有灵,生平最遗憾的两件事,可圆满了,师娘,这个叫顾湘的姑娘,是陪着衍儿长大的妹妹,我们打算以咱们四季山庄小姐的身份发嫁她,这丫头古灵精怪,师娘您要是还在,肯定喜欢。”
“九霄,静安郡主肯定跟你告状了吧,师兄对你们不住,若……师兄认罚。”周子舒不惯在人前剖析自己,因此将话隐了半句去,“你小时候不是总说你想做师兄,你看,雪折回来了,你也是师兄了。”
温客行脑子里乱的很,容雪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张成岭,唠唠叨叨的,说了半晌。
温客行无奈的说:“臭小子,从小就这么唠叨,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