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张成岭那边,“张小公子,你怎么不动筷啊?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谢谢温公子招待。”张成岭语气很诚恳但是面色恹恹的。
“知道谢人家请你吃饭,还不好好吃,你知不知道在饭桌上有你这种人很影响胃口的。”顾湘一边吃一边说。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张成岭觉得很抱歉,又很委屈。
容雪折看不到,并不被张成岭影响,但是顾湘说的也没错,同桌吃饭的人如果一副食不下咽的姿态,其他人都吃不香,以前也有人这么骂过他。
顾湘气的恨不得拿筷子去敲张成岭的脑壳,“姑娘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你这路没经过半点风雨的娇花,文不成,武不就,遇到一点事就天崩地裂,你要是不吃饭活活被饿死,你以为就能感天动地,让你的仇人出门嘎嘣被雷劈死吗?”
温客行和周絮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没阻止顾湘,毕竟顾湘话虽糙但是理却不糙,一味沉溺悲伤,对张成岭来说没有好处,他身负家仇,又有觊觎琉璃甲之人虎狼环伺,还是早些振作的好。
容雪折则劝道:“张小公子,你若是真的心中悲愤难平,不如化悲愤为食欲,填饱肚子以后好好去练功,你家的仇还是要你自己报的,我们这群人说到底跟你非亲非故。”人活着,多少都要有点信念支撑。
张成岭看了几人一圈,眼睛里似是有了泪意。
顾湘耸了耸肩,“容大哥说的对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但是就算是这位痨病……”顾湘说着看到了温客行的眼神,立刻改口,“这位周先生,也没冤大头到这份儿上吧。”
容雪折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他骤然改变的呼吸声,眼见这孩子是要哭了,本来嘴里就没滋味,现在完全被扰了进食的心情,他干脆放下了碗筷,“张小公子,你觉得自己惨是吗?那我来跟你比比惨。”
“我幼时被人遗弃在雪山上,不知父母何人,寒气侵透经脉,自幼习武不是为了成名立万,而是为了抵御寒气,不受经脉刺痛之苦我在雪山上为了活命啃冰食雪,至今味觉全无,且幼时不懂自保,直视雪地过久,被雪光灼伤了双眼,半数时候只能蒙着眼睛做个瞎子。”
“到如今被迫离开护持我长大的师门,只因尘缘未了,来此间红尘寻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因果缘由,张小公子,我自怨自艾了吗?”容雪折的语气平平,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但是这一番话惊呆了四个人,从初见大家都觉得容雪折眼瞎可惜,可谁也不知道他背后有这么多隐情,而且看他吃饭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没有味觉呢?若要比惨,周絮和温客行也有满腹的凄惨可说,但是他二人并非能轻易袒露心扉的人,因此倒是都沉默了。
只有顾湘的关注点不一样,“啊?容大哥,你一点味觉都没有吗?那吃饭对你来说岂不是缺少了很多乐趣。”
容雪折叹气,“也不是完全没有味觉,我能尝到辣味,不过给我治病的大夫告诉我,辣味不是味觉,是痛觉。”
正准备给容雪折夹点辣椒吃的顾湘手顿住,筷子不上不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说怎么容大哥的遭遇越听越惨啊,只能体验痛觉什么的。
张成岭愣愣的端起碗,觉得自己自怨自艾实在不该,就像容雪折说的应该好好吃饭练功长本事报仇,他正要刨饭,只听容雪折又问他:“对了,你给你家人戴孝了吗?”
傻孩子张成岭再次懵掉,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亲人逝去,根本没有带孝的概念,就连温客行都没想到准备孝服这事,他求助般的看向周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