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带着伤,青紫伤印与红肿鞭痕交织,有些狼狈,然而他的笑十分洒脱,像勘破了生死,风平浪静。
若常爷熬过这一关,唱戏,绝对能再胜一筹。
却是难了。
几个送行的听客摇了摇头。
“常青日后不能再为诸位唱戏了,今日颇为感念诸位相送之恩,就再唱两句,聊表谢意。”
“常爷客气了。”
其他几个听客规规矩矩站好,仿佛这里不是嘈杂的菜市口,而是宝乐堂富贵堂皇的雅座。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他慢条斯理地开唱,曲调悠闲平静,声音沙哑,却有铿锵之意,如有烽烟升起,仿佛眼下真是城楼,大敌当前。
常青双手被缚,只能干唱,那些花了功夫练出来的架势一个也摆不出来,也没有伴奏。
但他一开口,周围就静下来了。
以前也听过常青唱《空城计》,那时装扮齐全,他开腔却不如现在这么惊艳。
莫名的泪意汹涌,听客们齐齐喝了一声,好!
其他人听得晕乎乎,也随之喝彩。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声音越发低沉,其间淡淡的沙哑并不让人觉得粗砺,反而刮磨着耳朵,一个字一个字落进听者肚子里。
曲调悠长,蜿蜒中难免忧愁,常青声音却镇定下来,正是诸葛亮在思索退敌妙计。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
诸葛亮在城楼上,心中有些不安,或许还有些虚,若城破,则江山改姓,百姓流离。
城中空空,缺兵少将,看见魏国大军来袭,愈发接近,即使知道上次战败的原因,也无事无补。
诸葛亮镇定下来了,其他人却觉得慌乱。
菜市口的人,能常常听戏的不多,识字的更少,空城计也并非是耳熟能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