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到徐导那里,肯定也是不会真的定她演金樱子。

明杳似乎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倏地扬唇一笑:“嘿,林驭。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这语调,听得林驭有几分愣神。

印象中,明杳似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是种怎样的语气呢?

揶揄,戏谑,就像当初那个明媚张扬的明家大小姐,与她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玩世不恭中,又透出漫不经心。

而“打赌”这个词汇,勾起林驭一段糟糕的回忆。

他的声音和心情一样,低低冷冷:“你想赌什么?”

明杳眉梢轻扬:“如果我被徐导认可了演技,你就去和徐导说,不想和夏缘合作,要求换掉女一号,怎么样?”

林驭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了口气,回想起曾经,明杳与她的狐朋狗友们开玩笑,拿追求他这件事打赌。

她那慵懒散漫的姿态里,是养尊处优的傲慢。

就仿佛旁人皆是蝼蚁,可以任她戏耍玩弄。

因为那段不愉快的记忆,林驭的情绪一瞬间down到极致,声音也骤然冰冷凌厉:“这件事,和夏缘有什么关系?”

明杳仿佛毫不在意林驭情绪,声音听着仍是漫不经心:“当然有关系。既然我要演金樱子,自然不能让夏缘演谷灵。否则到时候剧组演员不和,对剧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她说完,听到另一头林驭沉重的呼吸,又轻笑了声,缓缓地问:“所以,你是一定要保夏缘演谷灵?”

林驭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原本被他粗鲁拔下针头留下的伤口,溢出一颗血珠。

然而紧接着,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竟听到了通讯被挂断的声音。

这很不对劲。

林驭有时候会不等明杳把话说完就挂她电话,但明杳几乎从来没挂过他电话。

哪怕是互相道了再见,她也总是会等他来挂电话。

林驭垂眸看着手机,心中有种极诡异的感觉。

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

徐含墨再看到明杳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看人极准,却从没经历过,短短两周时间,看到一个人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到仿佛历经沧桑,眼角眉梢都是戏的程度。

但他也没多问什么,朝着明杳温和道:“之前是林驭说你不演了,才取消了这次试镜。现在又要重新试镜,导演组的人要重新请过来,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徐含墨虽是总导演,重要演员都由他来选定,但他显然还是要尊重导演组的。

明杳连剧本都忘得差不多了,于是正好坐着看了会儿剧本。

试戏教室渐渐来了七八个人。

分别是几个副导演,几个编剧,以及几个摄影师。

今天下了雨,天气有些微凉。

艾琳让小刘买了咖啡和奶茶,向这些工作人员表示歉意与谢意。毕竟在导演组眼里,是明杳出尔反尔,耽误他们时间。

明杳看出导演组对自己有些意见,也不好意思耽误太多时间,待人到齐了,便开始试镜。

台上放着一个瑜伽垫,明杳躺上去后,摄影师的镜头就不客气地怼了过来,拍的是近景。

从前的明杳其实有些不适应镜头,但现在却有着极佳的镜头感。

几乎就是在镜头怼过来的瞬间,她脸上神色当即就变了。

她被痛苦折磨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努力克制着身体的抽搐,可牙齿却止不住地打颤。

双手抱着胳膊,干净而圆润的指甲,真真是掐进了肉里,手背青筋凸起。

她的脸色并不苍白,而是异样的红。

紧咬的唇上,甚至真的染了血色。

那被誉为天鹅颈的优美脖颈处,血管青筋,显得尤为凸出,仿佛下一秒真的会爆裂似的。

就这么一个瞬间,连摄影师都明显怔了一下,仿佛切身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心尖处跟着打颤,害怕这人下一秒真的会活活疼死。

而看着屏幕的导演组,同样怔了神。

徐含墨更是屏息凝神,恨不得整张脸贴到屏幕上了。

屏幕里,明杳艰难地抬了抬眼皮。

她眼底无泪,可眼白处,却有红血丝弥散,看着让人揪心。

徐含墨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到这时突然想起来,这场戏还有个教主的角色!

可难得看明杳演得如此惊艳,他竟不忍出声打断!

而明明面对的是空气,躺在瑜伽垫上的女孩,却仿佛看的是他心爱的男人。

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有万千情绪翻涌,又仿佛只剩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