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放是北境黎家继承人，又是宸星道府脉主亲传弟子；而御羽心是悬霄宗掌门女儿，又是疏和仙君唯一徒弟。两个身世背景相当人也顺其自然地认识了。

周流总觉得黎放对待御羽心态度是不一样——他一边认为黎放是自己唯一朋友，一边又用鲜为人知、异样、藏着嫉妒目光审视着这“唯一朋友”，并为自己卑劣、敏感和下作感到难以言喻羞耻。

或许是他想多了呢？

或许他们两个人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呢？

周流忍不住这样猜测道。

可是黎放举动打碎了他猜测。

在离开悬霄宗，返回北境前夜，黎放托他将一支竹笛转赠给御羽心——这支竹笛是他自己做，周流想，黎放以前肯定没有送过任何一位姑娘礼物，并且由衷地为此感到难为情，只能委托其他人将礼物送出去。

可是他找错人了。

“……师妹，”周流冷不丁地说，“你和黎放关系，很好吗？”

御羽心想了想，觉得关系有多好倒也不至于，但也不算太差，便回答道：“还行吧。”

周流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觉得吵。

他皱起眉，清俊脸上更添一分纸一般苍白。他痛苦地按住额头，再一次说：“……师妹，我头疼。”

御羽心掐了个净身诀，让意识不清、浑浑噩噩周流变得干净而整洁。

他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了，脸色苍白，眼下透着深重青黑色，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因为长时间意识不清，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生人勿近气质，他涣散目光逐渐清晰了起来，漆黑瞳孔神经质地颤动一下，才缓慢地将目光移在御羽心脸上。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御羽心，犹如一个不识字乡野村夫正在努力识字一样，仔细而认真地辨认着御羽心脸。

“师兄，”御羽心问，“你头还疼吗？”

周流：“……”

周流怔怔地看着御羽心脸，用没有感情声音毫无起伏地回答说：“师妹……我头疼。”

御羽心知道了。

周流没有认出她是谁。

尽管他已经认不出她是谁了，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把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少女，都当成是师妹。

“放心，很快就不疼了。”

御羽心这么说着，伸出手去，抚在周流头顶上。周流恍然不觉，仍凭她随意动作，御羽心仔细摸了摸，果不其然，发现在他头顶上，有五处小小凸起，如果不仔细查找，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五根打入周流脑子里迷神钉。

……对，没错，还是御羽心她爹，御寒清动手。

为了增加镇派之剑太岁威力，御寒清不惜将魔尊手骨熔进了剑中，而周流本就是半魔之体，体质无比适合已经成了魔剑太岁，他拿着太岁，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只是身上魔性更甚，几乎到了快要掩藏不住程度了。

而御寒清为了能更好控制周流，给他脑子里打入了驱使傀儡所用迷神钉。

御寒清就是想让周流变成一具供他驱使傀儡。

一根迷神钉就足以让金丹修士神志失常，更何况是五根呢？

周流不疯都没道理。

御羽心想把他脑子里迷神钉取出来。

可是周流察觉了她动作，他缓慢而迟钝地抬起眼睛，漆黑瞳孔颜色更深，消融了所有能渗进去微光。

他目光诡异而幽怨，声音艰涩地道：“师妹……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