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耿子昂又说个没完没了,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温行简抢先岔开了话题:“哎,我母亲呢?”
耿子昂道:“平宁长公主早回府了,她素来知道你的性子,倒也不找你,反而是那丞相府的魏大小姐时不时来问你去哪儿了,我脑仁都痛了。”
听到魏雨凝这个名字,温行简也是头痛不已,他朝女眷的方向扫了一眼,很不幸,与魏雨凝热烈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这大小姐不仅没有离开,还苦苦守着等他回来。
眼见着她提着裙摆就要朝他们这边奔来,温行简眉心重重一跳,揪住耿子昂的胳膊就往外跑,“快走!”
“行简哥哥!行简哥哥你等等我呀!”
魏雨凝追上来,气得连连跺脚,可他二人早已消失在高高的围墙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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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沈沛喝到不省人事。
柳意浓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几个小厮合力将他抬回马车,可回府后对着烂醉的沈沛发了好一通脾气,听花月轩的下人们说两人吵得可凶了,还砸了不少东西。
而这些,沈姒柔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太困了,回府后稍稍洗漱就倒在香软的床榻上相会周公去了。
第二日一早,桑枝来伺候她起身。用完早膳后,沈姒柔命令底下的人备马,她要出府。
桑枝见她如此心急,还以为她是记挂着福来阁的生意,没曾想上了马车之后,她却让车夫朝城东的成衣铺子云裳阁去了。
桑枝问:“姑娘可是想买衣裳了?”
沈姒柔施施然地摇了摇头,“不,我是要去还债的。”
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更何况她欠的还是温行简的,若一月之后她还未赔上他的衣裳,只怕这位公子哥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只是她的女红实在拙劣,她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着实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放在一件衣裳上,思来想去一夜,总算得出一个办法——去云裳阁买件现成的给他。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家成衣铺子的衣裳竟然这么拿不出手!
上次来只是粗略一瞧,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次被掌柜领着一件件细细端详,这才察觉店里的衣裳从做工到纹绣都是过去的老样式,直白一些讲就是过时了。
京都里的人都追求个新鲜,宫里的人爱用什么,外头的人就追捧什么。
这种几年前的老样式怕是连寻常人家都不爱穿了,更别提那些高门显贵的富家子弟。
而温行简呢,他这人最是挑剔不过了,若是拿着这样一件衣裳赔给他,他恐怕以为沈姒柔在逗他玩,看也不看一眼就当破烂扔了。
沈姒柔问掌柜:“咱们店里的绣活都是谁做的?”
掌柜道:“都是咱们自己的绣娘做的,不过这些绣娘大多有些年纪了,年轻人喜欢的样式她们做不来。加之咱们店里用的都是好料子,售价也不好太低,一来二去,来咱们店里买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这也难怪,成本下不来,品质又上不去,任谁也不会来这儿买吧。
她又问:“那为何不重新再请一些绣娘?”
掌柜摇了摇头:“东家您有所不知,京都城里最好的绣娘几乎都在品翠坊做活,咱们铺子不赚钱,开不出高酬劳,但凡有点本事的绣娘都不愿来这。”
品翠坊这个名字沈姒柔略有耳闻,似乎昨日柳意浓为她挑的衣裳就是在那家买的,做工的确漂亮,从裁剪到绣工都是一等一的。
这样想着,沈姒柔决定亲自去品翠坊走一趟,买不买衣裳另说,至少学学他们是如何做生意的。
品翠坊位于西市的一条小巷子中,地理位置算不上优越,却门庭若市,外头停了不少大户人家的马车。
沈姒柔一进去,立刻有小厮出来迎她,又是端茶送点心又是询问她要些什么,态度热络之至。
沈姒柔算不上一个善于交际的人,通常情况下,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谄媚殷勤总会让她不自在,品翠坊却不然。
这里的小厮虽然友好,却懂得点到为止,让人觉得十分舒适,也有了继续逛逛的念头。
她不禁想起自己铺子里的那几个伙计,不是瞌睡偷懒就是对客人一脸冷漠,与这里的人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也难怪人家生意越做越大。
她在铺子里随意逛逛,小厮紧随其后地介绍道:“沈小姐喜欢哪件都可以试试,咱们铺子里的样式都是当下最实新的,绣工也堪称一绝,京都绝对找不到第二家,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来咱们家做衣裳呢!”
沈姒柔颔首微笑,也觉得甚合心意,只是……
她想起什么,回头问:“那御安侯府也在你们这儿做过衣裳吗?”
小厮颇为自豪地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就在十天之前,平宁长公主差人来店里为侯爷和小侯爷订了两件长袍,说是进宫赴宴时要穿的。哦对了,小侯爷去年冬天的火鼠毛披风也是在我家做的!不少公子都相中了,只可惜火鼠毛皮千金难求,也只有御安侯府才用得上那样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