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袁太后也没挡住内中的孺慕之情,再次红了眼圈,呜咽道:“哀家都这样了,你这孩子,还要来招哀家!”
于是淳嘉又停步,温言细语的哄了她好一会儿,母子俩才难分难舍的道别——目送帝辇消失在夜幕下,蘸柳轻笑着问:“娘娘,您说,陛下今儿个这一番,是不是故意做给您看的?”
“别瞎说!”袁太后一愣,旋即不悦道,“哀家一手带大的孩子,哀家还不了解?皇儿不是那种人。他啊……”
叹口气,“是真的,伤心了。”
说着就自言自语起来,“也是哀家的不是,光想着楝娘可怜,全不想皇儿这些年……唉。终归是哀家作的孽!”
蘸柳暗松口气,微笑着上前扶住她:“别想那么多了,陛下才是真正孝顺您的人呢!只是陛下是男儿,年纪又大了,许多心意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这回被悦修媛气的,竟跑过来寻您哭诉,却也是件好事,母子俩,有什么话,不好摊开来讲呢?是吧娘娘?”
见袁太后认可的点头,她心道,别管天子是装的是真的,自己这主子,不犯糊涂,就好。
而此刻,帝辇中的淳嘉,早在帘子放下时就面无表情。
他注视着珠帘缝隙里的夜色,一点一滴的回忆着刚才从进春慵宫宫门起,直到离开,所有的表现、措辞、语气、神态……有没有什么疏漏?
仔仔细细的确认没留下什么破绽,淳嘉这才暗松口气。
这时候,帝辇也到了太初宫。
第178章 天子当年(上)
入夜的太初宫颇有些冷清。
一缕笛声突兀响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拨乱了夜色。
守夜的宫人先是皱眉,唯恐有人不知死活打扰了天子的安寝,但旋即发现,吹笛的正是淳嘉。
他半开了殿窗,俯瞰着满庭晦暗不清的月色,玉笛横于唇间,若咽若泣,像是哀伤,却又满满的疏离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