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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这一根筋的丫鬟气得头晕目眩,绕着她不住转圈儿:“眼下这院里这样多的事情,内忧外患,你可好!说死就死落个清静,一摊子事你都不管了、你家姑娘你也不顾了?今儿要跳井,明儿你上不上吊啊?!”

“上吊给夫人添麻烦。”锦书抽抽搭搭地辩解,“人上吊死了,屋里晦气,您不好使人收拾。”

娴意给她浑话气得眼前一黑:“我可真谢谢你!”

她回想起梅香的回禀来仍旧心有余悸——这傻丫头被抓回来时都已跑出院子了,眼见着是直奔外头那口井去,当真是打定了主意要寻死的。

可现在听了锦书的糊涂话,她倒觉着教这丫头下去醒醒脑子再好不过了!

究竟是幼时便陪伴在身边的大丫鬟,娴意心里也是清楚锦书的心意: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中又兼有主仆身份之别,换了谁都觉得无颜面对。

趁着四下无人,主仆俩好一番推心置腹,将事情明明白白地说开了。其他下人再见锦书时,她虽也红着眼眶,却不是那副畏手畏脚的萎靡神态,而是重端起大丫鬟的仪容来了。

见了宁堇与其他三个同僚,她惭愧地行礼致歉道:“尽是我犯糊涂,给大家添了这样多的麻烦……实在是大过失。如今不是表歉意的时候,待此番事了,我一定恭恭敬敬地给大家伙赔罪!”

果然遭了心直口快又亲密的雪雁一顿好骂。

虽锦书这桩糊涂事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外头有宁堇与霍伯里应外合,万幸没有闹出大乱子。

及至翌日傍晚,张府医带着师侄急匆匆前来拜见。

老爷子一路疾行过来脸不红气不喘,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将那香里分出来的细小粉末指给娴意看:“这便是夫人倦怠虚弱的罪魁祸首,石菖蒲2。”

“石菖蒲是一味寻常药材罢?”娴意不大懂这些,倒是宁堇见多识广,很快想起了石菖蒲的用处,“不知是与夫人吃用有所冲撞,还是不合孕妇的情形?”

“确是寻常药材。”张翠柏点头应是,“石菖蒲可治疗痈肿发背、跌打损伤、喉痹肿痛、攀睛云翳等诸多病症。”

娴意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会是什么奇诡毒药,不想是种平平无奇的药材。

然而他话锋一转,随即说道:“可这里的,是石菖蒲,却又不是石菖蒲——此人用心极恶,可以改变了石菖蒲的炮制手法,以此激发药性,使夫人疲惫倦怠、精神不济。夫人体内虚耗愈多而不自知,长此以往必被耗空精血,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