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幄不知何时被放下,透过朦胧的纱帐可见不远处一道曼妙身影款款走到门边,凑近了去拨动那一豆烛光。
娴意正要发声问是谁在外面,却不当心呛了一口冷气,狼狈地呛咳。那道身影于是急急奔过来,掀开帷幔,是梅香。
“夫人醒了,沈郎中就在客房呢,可要把个脉瞧一瞧吗?”她一贯细致妥帖,一面替娴意拍背顺气,一面招呼了外头候着的小丫鬟来倒蜜糖水,“您睡了许久了,先饮些蜜糖水缓一缓,奴婢使人将灶上热着的粥给您端来。”
“宁堇在何处?还有,锦书她们。”娴意饮下一杯蜜糖水,喘匀了气方问。
梅香忙答道:“宁姑姑被前院霍伯请去了,想来这会儿已差不多回来,奴婢这就使个小丫头在门口等着,见着了宁姑姑人便请她来。”
“至于锦书雪雁今儿也有些神情恍惚,宁姑姑恐怕她们做错了事反倒不美,便做主给了一天的假,夫人明儿就能见着啦。”
“此番辛苦你们。”娴意略一颔首,自榻上站起来。
梅香立刻会意,上前为她更衣:“夫人也忒折煞我等,分内的事哪里称得辛苦!”
“是要谢的。此番没有你们,不知又要添多少麻烦。去将灯都点上罢,亮堂堂地等沈郎中来。”娴意慢慢说。
沈郎中到正院前,宁堇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夫人寻奴婢是有何吩咐?”她略有些气喘,想是一路上走得颇急。
“确有些事情要你去办。”娴意示意她坐下来慢慢听,“我那时初闻噩耗心中悲恸,行事便失了章程……替我送信的那人亦不幸丧命,我却没有表示,这实在不妥。”
“你便亲去取了厚礼赠予他家人,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再给他妻儿多些优待,莫使人寒了心。”
不论那信使是不是侯府的人,他既因此而死,她都合该照顾好遗孀孤儿,不使孤儿寡母因他早逝而难以活命。
宁堇脸上稍带出些欣慰道:“夫人有这等仁心是极好的。不需您吩咐,那一家孤儿寡母奴婢与霍管家已尽数安抚好了,他的幼子亦会消了奴籍,能够得个自由身。往后这一家的生计俱有侯府负责,您却也不必忧心。”
听闻此言,娴意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她亦点头赞许:“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