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恭恭敬敬地应了,亲自出去带人。
她于是又转向李弄月:“你也先起来罢。这样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金贵身子骨儿,跪出点什么毛病再赖到我头上,我可是惹不起了。”
娴意话说得客气,神色语气却是再随意不过,临说了了,还掩唇打了个呵欠,十足倦怠不耐烦。
“谢夫人体恤。”大李氏对主母的看轻视若无睹,面色如常地起身谢过便倚靠着身边的丫鬟锁意站去一旁。方才为证她清白而齐齐跪求的几位“妹妹”此刻反倒无人问津,依旧跪在冰冷的砖石上,可谓有苦说不出。
不多时,雪雁带着一串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门,除开为首的老者霍伯,其余几个人俱被牢牢按住,在婆子的呼喝下垂首跪在堂中。
剩下的共有二男三女五个人,两个瞧着眼生,只做粗使婆子扮相;两个是衣着体面的管事程顺、佟诚。至于那最后一人……众人定睛一看,见那蓬头垢面缩在最末的,赫然是大李氏房中最得脸的丫鬟锁心!
锁心被认出那一刻,便是镇定如李弄月,亦不禁向后稍退一步,倒抽一口冷气!
她扶着锁意的手臂,想要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锁心?你、你怎会在一处?!”
娴意打眼望过去,见大李氏脸上杂糅了震惊、意外、难以置信……种种心情混在一处,再配上她柔弱而摇摇欲坠的支离病骨,端的是楚楚可怜模样。
“原来是叫锁心,这名字倒很好。”娴意打断了大李氏的摇摇欲坠,教她纤弱的、指着锁心上下摇晃的食指尴尬地僵在半空,“说说罢,你究竟是怎么被带过来的?”
锁心却沉默不语,只望了一眼几欲倒地的主子一眼,爽快地伏地认罪。
“自夫人进门以来,姨娘便失了侯府地位,连带奴婢也受人轻视。奴婢便一直心怀怨怼,终于想到在正院小厨房饮食中做手脚一途,于是假借姨娘从前的面子向两位管事要来了采买单子伺机下手。”
“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但凭夫人作何处置,奴婢都绝无二言。”她跪伏在地,将所作所为尽数道来,仿佛说今儿个日头好一般云淡风轻。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实在教人胆寒。
娴意只稍看她一眼,很快垂下眼帘。
“带她下去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