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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竹影斋。

大李氏听到正房又请府医的消息忍不住皱眉:“又请了府医?这个月里已是第三回 去了。”

她撂下手里的绣活,将针狠狠戳进那光泽如雪的锦缎里,看得一旁侍奉针线的小丫头不禁瑟缩。三月春光仿佛一下子退回到数九寒天里,教她忍不住打寒颤。

"那位才进门时便爱请郎中,后来才渐渐少了。此刻又折腾起来约莫是有反复。"锁心泼了冷茶给大李氏重新斟满,口中与她道,“要奴婢说啊,她也是个身子不中用的。丁点儿事情都压在心里,就是心眼小!”

“离了男人就六神无主不敢动弹,菟丝花一样。”霍宸离府后,李弄月曾暗示后院诸人不去向她请安,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就这样全盘受了挑衅,不声不响地。

“你是这样想?”大李氏笑了几声,又咳起来。

她挥开锁心要帮她顺气的手,好一会儿才从那阵剧烈的咳嗽里缓过来:“你真这样想,未免太小看她了……咳、咳咳咳!去,去使人寻程顺与佟诚问一问,拿个采买单子来。”

纵使王氏身边有侯爷留下的几个好手,将她院里管得严丝合缝铁桶一般;但侯府诸事俱有留底,细心翻查下去,总能教她看出些蛛丝马迹。

“奴婢这就使婆子去问。”锁心乖顺应了,挑出两个不打眼的粗使婆子去找人。

侍奉针线的小丫头垂首立在一旁听着,神情木然。

翌日是妾侍们照例去正院定省的日子,告病了整个冬天的大李氏赫然在列。

她请过安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隐秘观察娴意,见她还是一贯的打扮做派,端正地挺直背脊高居主位。春装宽松,打眼瞧着也看不出什么。

娴意略一抬眸,不期然与李弄月四目相对。对面那人一惊,慌乱地垂首避开。

“李氏今儿也来了,倒是稀奇。”娴意看着仍有些倦怠,手里捧了一盏红枣茶慢慢地啜,“身子骨可还好?有什么缺的短的便说出来,不要欲言又止地教我去猜。”

此话一出,冯氏一张俏脸顿时青青白白,却不敢说话。

上个月她房中的碳短了些,本该要上报给管事或主母,她却一时糊涂,几次语焉不详地说起,又忧心是主母给她难堪不肯明言,硬扛着哆哆嗦嗦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