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周遭刺目的红,竟全然看不出这是新婚大喜,父女惜别。
“往之尔家,无忘肃恭。”王巡淡淡道。
“夙夜已思,无有违命。”一旁的老嬷嬷代已逝的邓氏继续说。
娴意只看得到眼前一片惨烈的红,无声嗤笑:“某虽不敏,敢不从命。”
新妇四拜起身,王家的长子令从默默地背起妹妹,送她上花轿。王家不大,这条在兄长背上的路也并不长。娴意数着大哥的步子,一步一步,锣鼓喧嚣越来越响,是到了大门口。
放她下来的时候,沉默一路的令从忽然隔着红盖头摸摸她发顶,对她道:“去了那边,你要好好地过。”
他嗓音微微嘶哑,听着便有些感伤之意。
一愣神的功夫,却已教娴意来不及回他一句什么了。那并不宽厚有力,却颇温暖的掌心如同一只误入的蝶,只在枝头稍稍停留一瞬便消失不见。
她还是不喜坐轿。
轿子外吹吹打打,风光也好、热闹也罢,却都与她无甚关系——她只是独自坐在一个刺眼的红箱子里,从早到晚饿着肚子,忍受着孤寂和颠簸摇晃带来的不适。
她自成一界。
摇晃忽然停了,盖头下露出一线光亮。锦书搀扶着她缓缓走出来,跨过一两道门槛,在某处止步。此刻该是霍宸向她行礼,她不晓得,只是锦书提醒她还礼。
双方各自交换侍从沃洗,后头又有对拜、斟酒、进馔、合卺。
娴意喝得有些急,不小心呛咳出声,一张芙蓉面呛得敷上了云霞。锦书没料想会出这样的意外,急着要上前,却被宁堇暗中拉住了。顺着她眼神望过去,霍宸略皱一皱眉,示意锦书赶快过去服侍。
孺子不可教。宁堇暗自叹息。
他的这点举动令本就不大融洽的氛围愈加尴尬。万幸外面尚有宾客要招待,霍宸很快出了房门,留娴意在房中坐床。